第二十九章:橫死的豆娃子(1 / 2)

聽到我的喚聲,外婆顫巍巍地想下坡來接我,我趕緊逛奔過去,衝上坡一把抱住外婆。外婆抽出身子拉著我手朝院子裏走:“進屋進屋,這風大的哦,你這娃娃怎麼不提前點說,都沒時間準備”,我看著她拿袖子擦了擦眼角,心裏也是一酸,她空守著這屋子不知盼了我多久,我非得神魂顛倒的跟著陳渭跑那麼遠的地去,連這次趕回家,也是因為陳渭,太自私了。到廳裏外婆就拿著把撣子給我衣服撣灰。“輕點,輕點,你這是給我撣灰還是打我啊”我哇哇叫著。“咦,你行李呢?”外婆給我撣到一半發現不對。我這才想起行李萬裏背著呢,萬裏呢?我瞅門外頭看去,這死胖子背著幾個包正杵在院門口,往裏張望著沒敢進來。外婆順著我眼神往外看去,瞅著胖子不象村裏人,疑惑地:“這誰啊?”“別理他,讓他杵那。”“是跟你一道來的啊…這姑娘家家,怎麼一點禮數沒有,也不打個招呼,來來來,孩子,進來”外婆邊埋怨我,邊踉蹌著出門去接萬裏。“你傻站那幹嘛,還要我外婆去接你啊”我罵道。萬裏聽見我發話了,趕緊走進來扶住外婆,還順帶親熱的喊了句:“外婆。”“你叫那大聲幹嘛,我外婆耳不背”。“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外婆嗔怪著,拍拍萬裏扶她的手:“別見怪啊,一川子從小被她外公慣的。”萬裏嘿嘿笑道:“不怪,不怪,一串子好著咧。”我一巴掌呼他頭上:“你怪的著嗎你。”等他取下行李,外婆也給他撣上灰了,然後給我們倒水:“先喝碗熱水,這就給你們熱菜去,早做好了,算著這會兒就該到了。”等外婆廚房忙去了,萬裏在客廳裏一搖一擺踱上了官步,四處打量:“行啊,小串子,家裏住的獨幢別墅啊,我喜歡。”“喜歡也沒你的份”我沒好氣的噎他,找了個椅子搬到門口一屁股坐下,鄉下房子都是自已造的一幢一幢,這房子還是以前外公在的時候造的,十多年了,磚牆都有點劽了,客廳都是特別大的那種,外婆把屋子收拾的幹幹淨淨,也正是因為這樣,顯得特別空寂,那大門上已經褪色的門神畫已經殘缺,在冷風裏寂寞的揮動著,遠處的青山還是那樣靜靜地聳立在雲霧裏,就象我小時趴在門檻上看它們一樣。正有些失神的時候,萬裏重重的拍了拍我肩膀調侃道:“一串子,你這個模樣還挺美的呢,有點文藝範上來了。”“去去去!你別動手動腳的,”我嫌棄地拍開他的肥手:“這裏是鄉下,一會兒人家看到了還誤會。”“誤會什麼,對象啊?”萬裏厚臉皮的壞笑著:“我覺的我這對象也不差啊,你考慮考慮。”“滾一邊去。”我火道:“現在可以說了吧。”“說什麼?”“你說說什麼,我和馬化兵”看著他裝傻,我真心想一個耳括子過去。“噓……”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點點廚房方向低聲道:“你想嚇著外婆啊?這事兒隻能找機會單獨說,該說的時候我就會說。”我狠狠地瞪他一眼:“你跟著我回家是要幹嘛?”“你來幹嘛,我就幹嘛”他完全無視我的怒火,拿了根棍子去捅屋簷下的燕子窩:“這就是燕窩啊?我掰下來給你燉點補補身子。”我懶的理這無知的人,看外婆端菜出來了趕緊上桌去了,萬裏對吃不含糊,棍子一撒手也跟上了。真香啊,光看著這一桌菜就知道外婆忙了多久了,蒜苗臘肉,爆炒豬心,辣椒末蒸肉,清炒蘿卜菜,紅燒大骨頭,煙熏小魚仔,還有我最愛吃的香菇燉土雞,外婆邊往我們碗裏夾著菜邊嘮叨著:“也不是帶客人來,都沒準備菜,早知道,叫你大鬆嫂子他們去鎮上時捎點菜來。”“外婆,你別跟他客氣,你就是給他一頭豬他也能吃完,家裏鹹菜什麼的端出來讓他吃吃就好”我看著這胖子掰著個大雞腿埋頭苦幹的樣子就嫌。他嘴裏塞著肉,含糊不清地說道:“就外婆這手藝,鹹菜肯定也好吃。”外婆聽的眉開眼笑,又給他夾上一大塊肉,我就納悶了,這外婆當初看陳渭咋就不順眼呢,看這死胖子倒咪咪笑的。也不能太多想了,再遲疑下去,這死胖子就快給我剩雞骨架子了,我端起飯碗也火速地幹上了。這頓飯是我這半年來吃得最爽的一次,看著我第三次去盛飯,萬裏抹著油嘴感歎道:“行啊,一串子,你這叫真人不露相啊。”“又沒吃你家的。”“我得多賺點錢去啊,等你吃上我家了,沒錢供應還不出事了。”我心裏惦記著陳渭,邊吃邊問外婆:“外婆,上坑你熟不熟?”“隔著十幾裏地呢,說熟也不熟,怎麼了?”“哦,沒事兒”我心裏一動問道:“你認識個叫馬化兵的不,上坑人。”“馬化兵?沒印象,你找他有事啊?”“沒事兒,就這人在無錫開了公司,我不也在無錫工作嗎?就隨口問問”我裝作不在意地扒著碗裏的飯,這時,萬裏聽著我打聽這個,在旁邊也沒那麼嬉皮笑臉了。“在無錫開公司啊?”外婆好象想了想:“沒印象,倒是聽誰說上坑的豆娃子這幾年在無錫做生意的,不過,可憐啊,前幾個月死在那了。”我心猛的一跳,會不會這豆娃子就是馬化兵,村裏的老人叫後輩都是叫小名兒的,很少知道大名。我把碗一放:“那豆娃子多大了,怎麼死的?”“30多了吧,也不知道在外麵有沒娶媳婦兒,聽說是自殺死的,可憐啊,有什麼想不通的要走這條路呢,害的白發人送黑發人,作孽哦,前段時間他爸剛從無錫把他骨灰接回來,好象就前幾天剛辦的喪事吧”說完外婆頓了下又壓低聲音道:“那個喪事辦的沒聲沒息的,聽說同村的人都沒請,也是啊,在外頭橫死的娃能接回鄉裏就不錯了,就家裏幾個辦了辦,真作孽。”我這下百分之九十九確定豆娃子就是馬化兵,陣渭來這肯定跟他辦喪事有關,我放下碗筷拔腿就出門,外婆後麵喊道:“你哪去啊?飯還沒吃完的。”我隨便應了一聲:“出去轉轉”想了一下,又跑回去問道:“豆娃子他爸叫啥名兒?”外婆一愣道:“你問這幹啥子,按理你該叫德興伯伯。”我笑道:“沒事兒,我就隨便問問,出去轉一圈啊,坐車會乏了,一會兒就回來。”萬裏也趕緊跟上我:“去哪轉啊你。”“你管我”我跑到坡下的大鬆家叫大鬆哥用摩托捎我到上坑,村子裏的摩托都順帶著做這個生意,給個幾塊錢走起來方便。大鬆哥也剛吃好中飯,二話沒說,就拿車去了,看我上了摩托,胖子傻住了,那我呢?“你也上啊,我這車能帶兩人”大鬆哥招呼著。“這也行啊?”萬裏樂的,叫我擠前麵一點,從後麵艱難地抬著大肥腿一跨,車子明顯的沉了一沉,一下就把我擠的快窒息了,我咬咬牙忍受著,這大冷天的,權當給我擋風使吧,倒是大鬆哥肯定懊悔讓這死胖子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