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定了,如果你們一直這樣開著棺木的話”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我木木的回轉身,昏暗的光線下立著一個瘦小的身影,有點佝僂,有點滄桑,但是卻再無半點老態,散發著我陌生的神秘的氣息。“外婆”萬裏尷尬的叫了一聲。她沒有理會,直接走過來,想把棺蓋移上。我按住她的手:“他沒死是嗎?”我甚至不想追問陳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想知道外婆究竟隱瞞了我多少事,萬裏怎麼會知道的?知道了多久?我所有的執念,現在隻有一個,就是請他們大聲地告訴我,陳渭沒有死,即使他躺在這死人才應當睡著的棺材裏。她默默地掙脫我的手,終究是把棺蓋合上了,然後才漠然地道:“死不死看他的命,已經熬了8天了,明天午時,開棺見天日,能吐出四脈邪氣,就算活過來了。”“您把他放在這裏…是為了救他?”萬裏吞吞吐吐的問道。外婆示意萬裏把我扶到椅子上:“你們來的前兩天的半夜,他敲開了我的門,隻剩一口氣,我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放進棺材,用棺木的陰煞之氣反噬他體內的陰毒,再用九九陽針刺破他的印堂和湧泉穴,給他每日滴上雞冠血吊住最後一口陽氣”說到這裏看了眼萬裏:“估計你就是在我開棺蓋滴血時偷看到了”萬裏不好意思地橈撓腦袋:“我晚上起來上廁所…”外婆抬手止住他的解釋,看著我道:“你跟他究竟什麼關係?”我沒有回答她,漸漸恢複的神誌讓我心生恐懼,連我相依為命的外婆都在一直騙我,冷冷地道:“他怎麼會跑到我們家來?他隻是幾年前和同字們來過一次,怎麼就這麼熟門熟路?怎麼就知道你能救他的命?連我都不知道我的外婆還是個巫術高手”同樣的,外婆也沒有回答我,隻是很陰冷的地看了我一眼就離開了:“早點去睡,不要去碰那棺材,如果你想他明天能活過來的話”等外婆下樓後,我盯著萬裏:“你早就知道了是吧?”萬裏尷尬的搖搖頭:“我隻是有次看到外婆晚上去動棺木,等她走後,偷偷好奇的看了一次,當時把我嚇木了,而且我也不能確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所以……”我理解他的意思,其實是他真正不能確定的是外婆的目的,是在救人還是殺人,這實在是件駭人聽聞的事,說不定在心裏已經把我外婆定性為變態殺人狂了,當然也就不敢跟我說了。“那你為什麼現在又要告訴我。”“額…昨天晚上你說胡話,一直在喊他的名字,我答應你了,隻要你醒過來,我就帶你去找他。”我一時默默無語,看著牆角的棺木,陳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明天能醒過來嗎?你明天一定要醒過來好嗎?“放心好了,我覺的外婆肯定有把握救活他,她都把你救活了。”我搖搖頭,第一次軟弱地望著他:“萬裏…我害怕。”當晚,在我的堅持下,萬裏在廳裏給我鋪上了一張床,我就這樣和衣守著陳渭直到天明,我不能允許他在我眼前再有一次走失的可能,絕對不許。二零一三年一月二十九日中午十二點。我以為會有什麼儀式,但外婆除了叫我們不要進食外,隻是叫我們衣著素色一點,她解釋了下,是人如果突然醒來,看見大紅大綠,很容易把本來虛弱的魂魄嚇離本體。陽光照耀下的黑漆棺材有著一種幽暗詭異的光度。萬裏輕輕移開棺蓋,陽光下,陳渭的臉清淅安靜,就象以前在我懷裏睡著時一樣,嘴角還彎著小小的笑意,象個孩子,身上蓋著一條八卦圖案的小被子,隻是額頭上的一個鮮紅的傷口格外的刺目,這個傷口大概就是外婆所說的九九陽針所刺,紅色是雞冠血滴在上麵所致,傷口的周圍一圈圈的黑暈,從裏至外,由深至淺,象一圈圈年輪顯得格外可怖,布滿了整個額頭。從分手那天起,我就想象過無數次再次和他重逢時的情景,在人潮洶湧的街頭,或是在一場熱鬧的電影起身散場之時,又或者是某個華麗的酒會之上,要麼四目相對,各道一聲好久不見,要麼各攜伴侶,優雅地擦肩而過,卻從未想過,再見竟是這樣,竟是在這陽光底下的一個棺材裏。陳渭,醒來!我不要再見之時,就是永別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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