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剛跟你說山伢子的老媽送的嗎?你傻了啊?”我執著的指著:“不是,我是說這個”“哪個啊?”他順著我眼神看去,疑惑道:“你不會是說這塊布吧”“就是它”“哦,那天把你從片山嶺弄回家時,你手上扯著這塊,我怕是你的手絹什麼的,當時怕丟了,順手就放兜裏,後來忙的忘記跟你說了,山伢子他老媽給我這個時沒哪裏可放,正好摸著你這塊手絹挺滑溜的,就包了下,幹嘛啊,這麼嚇人的樣子,還你就是了”“這個不是我手絹”我一把把這塊布扯了過來,小心的摸索著,這是一塊暗黑色的布塊,比兒童用的方巾略大一點,光滑的就象一張紙,觸感冰涼柔滑,上麵用灰絲繡著一片山水的輪廓。果然,和我第一眼感覺一樣,這個質地我太熟悉了,就和在濱景71號裏那幅壁畫一模一樣。鹿繡!蘇萊說的鹿繡!“怎麼了?”萬裏不解的看著我臉上的陰陽不定。“我見過它”我喃喃地道。“你就廢話,我在你手上拿的,當然你見過它”萬裏嗤笑道:“你真的腦子睡壞了”“你是說從我手裏拿的?”我疑惑地看向他。“對啊,我剛不是說了,從片山嶺回來時,你手上一直捏著它”萬時不耐煩道。從片山嶺回來時在我手上?我皺著眉頭用力回想著這塊布什麼時候到我手上的,一幕一幕象放電影樣的在我腦子裏閃過,終於,我記起來一個快如閃電的片斷。在被女瘋子騙入那個小房間裏,萬裏摁住那個暴走的骨灰盒時,我上前幫忙,碰倒了那杯盞裏詭異的液體,在它們流向骨灰盒時,我順手扯起到了萬裏丟在旁邊的原先蓋著盒子的那塊布想去阻擋那液體……對!應當就是那塊蓋著骨灰盒的布!後來情況一直危急,想不到一直捏在手裏忘記了丟下。我把這個情況跟萬裏說完。萬裏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我說呢,小姑娘的手娟怎麼會這個顏色,呸呸呸!晦氣,蓋死人東西的還在我身上放了幾天。”我沒好氣地罵道:“你這麼大頭裏裝的都是漿糊啊,花癡,現在還有誰用手絹。”他習慣性的撓撓頭:“我哪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怪癖,對了,你剛說見過它,又說拿來擦那液體時根本不知道是塊什麼布,你倒底什麼意思。”我把在濱景看見鹿繡的事跟他說了說,也加上了王玉跟我說的蘇萊曾經給金忠也看過一塊的事。“那也不算奇怪吧,蘇萊不是說這是江西的繡法麼。”“江西古老的繡法”我更正道:“這麼值錢的玩意兒,短時間內被我重複遇見,我覺的不是巧合這麼簡單,你再看看這上麵繡的是什麼。”萬裏接過瞄了一眼:“眼瞎啊你,山水畫你看不懂?”我懶的跟他廢話,叫他再仔細看去,他疑惑的看了看我,還是乖乖地拿到台燈下瞄了幾眼又走過來:“再看也是山水畫啊,難不成是藏寶圖啊?”我沒好氣的拿過來指給他看:“這裏一座橋…這裏一片山……這裏…”“等等!”萬裏重新拿起鹿繡,認真的看了至少兩分鍾才吭聲:“這繡的是片山嶺”我點點頭:“是的,我上一次看見的繡的是它所在的那幢房子,這個繡的是它所在的馬化兵的家,你不覺的奇怪嗎?”“奇怪!而且恰恰用的這塊布蓋的骨灰盒”萬裏這個蠢人總算被我引入了正途。我們對視了一眼,各自陷入了沉默,我推測,萬裏是真的不了解鹿繡的事情,但他此時肯定是在把一些已知的事情在和鹿繡聯係起來。“吃飯了!”外婆的樓下的喊聲驚醒了這份沉重的安靜。萬裏應了一聲,問我是否下樓吃飯,我搖搖頭說不舒服,叫他吃好給我端上來,其實我現在除了左手傷口綁著紗布外,沒有半點不舒服,甚至比我以前更覺得精神充沛,連手和腳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針眼都仿佛痊愈了,絲豪沒有痛楚感。我不願意下去,僅僅隻是不願意麵對外婆而已,或者說不願意麵對我本該追問的真相。萬裏沒有勉強我,把手上的金牌牌和鹿繡都塞我手上叫我放好,說一會兒他給我端飯上來。我正在研究鹿繡上的圖案時,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音,是外婆邊吃飯邊問萬裏我的情況,我有些奇怪,他們這是用多大聲在聊天,雖然以前在樓上也能聽見下麵的聲響,但要能聽見具體的說活內容,一般都是比較大的聲音,何況吃飯的地方離我的房間是在兩端,他們說這些時也應當是背著我不會很大聲,我甚至還聽見了萬裏被辣的氣喘籲籲後,端起杯子喝水的咕嘟聲,奇怪!不過也無心去想這些,心裏莫名的一陣疲倦,順手把鹿繡甩在了一邊,定定的看著書桌上的小紅燈,我知道這是外婆用紅紙蒙上的,從我搬到這個小書房來睡開始,每次我不舒服時,外婆總會用紅紙圈上一圈,說是安神用的,以前覺的老人家這是迷信,現在看著看著卻覺的可能真有點作用,看著那圈柔柔的紅暈,心裏的煩燥逐漸平靜下來,開始細細的想著這些年來和外婆相依為命的點點滴滴,小時候下雨天濕了腳,外婆端來熱水給我泡上,輕輕的捏著我的腳丫,夏夜裏趴在院子裏的竹床上睡著了,迷糊的感覺到外婆坐在旁邊搖著大浦扇給我趕著蚊子,長大了每次回家時總是看見外婆在那孤獨的坡上守望,每次離開時車走了老遠還能看見她那瘦小的身影佇立在那久久不願離去……不知不覺淚水模糊了雙眼……就在這時,我寒毛一立,似乎聽到了一些輕微的聲響從房間外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