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瑪啊,沒下一步動作也不吱個聲,要凍死你大爺啊”萬裏罵罵咧咧的把衣服放下,看著我一臉要死的表情,小心地用手指試探著在我眼前揮了揮:“又怎麼你了,姑奶奶?”我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你的胸口有個紫紅的傷口”萬裏一個白眼飛來:“什麼傷口,那是胎記好不好,沒常識,真可怕。”“胎記?”“對啊,出生就有的,女人不是有美人痣嗎?我這是美男痣,與生俱來的心靈美,要不要再瞅瞅?”萬裏恬不知恥地又要掀起衣服。我嫌棄的轉過頭去:“瞅你個頭啊,一身肥膘”“靠,是你先調戲我的好不好,叫我脫了衣服露兩點,非禮完了又始亂終棄,你阿有點道德好不好”我忍著不再罵他,心裏的結越解越亂,巧合嗎?這麼巧的巧合嗎??我等萬裏消停了一點,指指房間外:“他醒了嗎”“都說了要最早也和明天,元氣大傷,懂不懂?前麵又給他喂了些糥米糖水,這次不用灌了,放嘴邊會自已閉著眼睛往裏吸”萬裏看我鬆口氣的樣子,滿含醋味的道:“你是不是能關心下我啊,這幾天我就成你們兩個的傭人了,這都快半夜了,還不知道睡哪去呢”我這才想起陳渭睡了萬裏的房間,估計今晚他是萬萬不敢跟陳渭睡在一起的:“你叫外婆再給你開張鋪”“算了,外婆也折騰一天了,到現在還在給你熱飯菜,我就先將就幾個小時吧,要不跟你擠擠?”我看他一臉猥瑣,整個人不好了:“你敢,離我遠點”我看了下手機時間,22:57分,還真是快半夜了。外婆把飯菜用托盤端上來後,萬裏就催著她睡去,她看我沒什麼大礙,也是累了一天,神情憔悴,叮囑了幾句就下樓了。萬裏看著托盤裏的一大碗豬肝青菜粥和一碟蔥爆黒魚片,咽了下口水準備喂我:“外婆疼你啊,大晚上的還給你現做”我幹脆地端過粥來自已喝上了:“你給我把這菜端著就行”“尼瑪啊,手腳利落的啊,不自已下去吃,要人端上來侍候”我白他一眼,叫他住嘴,口水不要亂噴,影響我食欲。“我看你食欲旺盛的很”他繼續口水四濺,我心裏歎了口氣,一個男人的話怎麼比女人還多?最後,他還真的是跟我擠擠了,跟我扯著扯著公司裏的八卦事情,就靠著我的床尾打起呼來,我搬不動他,也叫不醒他,隻得把被子給他蓋上一半,我也合衣蜷成一團在另一半被子裏迷糊著了,反正前麵也睡了挺久,將就一晚吧。但將就不是那麼容易的,這胖子的打呼聲把我的窗簾都震的抖動,再加上心心念念記掛著陳渭可能還有幾個小時就要醒了,簡直就是度分如年,好不容易挨到了雞打鳴,我幹脆就起床了。情不自禁地走到客房門前,門是虛關著的,門縫裏麵映出一絲淡淡的紅光,估計外婆也用紅紙在燈上圈了一圈,房間內很安靜,但我可以想象陳渭的輕勻的呼吸聲,即使隻是想象,也足以讓我心懷柔意,我想推門進去,但又害怕自已的提早幹擾,讓他出現什麼意外,必竟昨天下午的情形讓我心懷忌憚,算了,等外婆同意了再進去吧,和他安好的醒來相比,我的這些期盼又算什麼呢?我向著房間微微一笑,心道:“我等你,早點醒來”,想象著房間裏沉睡的他也在微微一笑頷首回應。走到曬台,深深地吸了口氣,淩晨的山風呼嘯著吹亂我已經長了頭發,除了偶爾的雞鳴聲,這個山村還在沉睡,一切都是那麼安靜。我家的房子是外公選的地,其實是拓寬了一個山腰上的菜地起的地基,四下就我們一家,當時村裏人都說外公,怎麼造在這山窩窩裏頭,又不是沒有地,雖然離村裏的老屋堂也不遠,順著台階下個幾十米坡就到了,但總歸是有點脫離群眾的感覺,記的外公當時嘿嘿一笑不語,後來聽人背地裏說,外公是選了個風水地,想獨占村裏的高地陽脈轉自家運程,我對此說法嗤之以鼻。在村裏頭,象外公外婆這樣隻生我媽一個孩子的極少,在他們那個年代哪家都是三五個男男女女的娃娃,最不濟的生了閨女也得一直生到一個兒子才罷休,這樣才算人丁興旺,有個打架鬥毆也能人多氣勢強,再加上我外公外婆連唯一的閨女也遠走他鄉,終年不回,隻扔下我一個來曆不明的野娃子,雖然村裏礙著我外公德高望重,不敢當麵叫板,但背地裏少不得閑言碎語,有說我外公家氣數不濟的,有說我外婆再也生不出娃了的,有說祖墳沒埋好的,有說前輩子做了孽遭報應了的,林林總總,但我外公外婆似乎從來都不介意這些說法,按現代人說法叫灑脫吧,隻是全心全意地護著我安穩的長大,甚至也從來不關心他們那唯一女兒的下落,仿佛那個給予我生命的那個女人從未在他們的生命裏出現過,當然,我覺的這是表象,我小時候曾經無意中在櫃子最角落翻到的一本殘破的書,裏麵夾著一張年輕女孩的黑白照片,她有著和我一樣笑起來彎彎的眼,象是天性,我隻一眼就知道好必定是我母親,但我也隻是悄悄的放回原處,我們三個人都象在小心地嗬護著這個公開的秘密,刻意地避開一個和我們至親的人。小時候有好幾次被鄰裏的孩子罵野娃子被外公外婆聽到了,直接尋到家裏找大人,叫他們教好孩子不得再欺負我,漸漸的,大家都知道一川子是老四海家的一塊珍寶,也沒人再敢欺負我,至少當麵不敢,後來,還因為我學習成績好,家裏有一個全村唯一的書房,舉手投足又少了一些山裏孩子的野氣,村裏的大叔大姨們反倒喜歡上我了,上上下下都親熱的叫著一川子,成了村裏孩子的學習典範,奇怪的是,原本天性八卦的村裏人也從不在我麵前提起我的母親,好似她就是這個村裏大家默契的忌諱一般,偶爾聽到一些傳聞也是小時候鄰裏孩子罵我時透露出來的(比如我前麵說到的我母親在一個深夜裏把剛出生不久的我帶到了外公家然後又在天亮前消失了),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這些,象春天荒田裏漫天綻放的野紅花,我倔強而自在地生長著,以一種旁人人無法理解的韌度。至於外公為什麼要把房子建在這山腰上,我覺的是因為寂寞,在人堆裏的孤獨才是真的寂寞,所以他和外婆寧願享受自已的這份安靜,他也知道我的寂寞,所以也給我營造了那個小小的書房讓我獨自咀嚼自已的日夜,也許寂寞的人需要的隻是一個更寂寞的世界,直到我遇見陳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