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萬壽樓的魚頭湯真不是一般的好喝，因為離著公司近，大夥兒結伴來吃了很多次，但總是吃不厭，我把魚眼珠子用筷子摳出來往嘴裏塞的時候，萬裏一陣惡心：“尼瑪啊，你能不能吃相斯文點，這動作太他媽的變態了”我無所謂的道：“多吃點眼珠子好啊，省的有眼無珠”“這倒是的，你是得多補補”萬裏貌似意味深長的接了一句，然後很自然地從魚臉上摳了一塊肉給我：“這個也是補，雖然是蜉蝣憾大樹哎”我慢悠悠地道：“那是，哪比的上人家貌美如花啊，走的時候還要千囑咐萬囑咐，唉，戀戀不舍啊…”“你這樣說我會認為你是在吃醋的”萬裏嘿嘿笑道。“這倒不至於，我隻是聽著有點別扭，人家目前還是有夫之婦”我勺著奶白色的魚湯，一口一口的往嘴裏送，最後幹脆直接端起碗來喝了。“就你想的這麼猥瑣，她剛才的樣子你不是沒看到，紅燈都視而不見，真要路上出事了，你我都脫不了幹係”我不以為然地道：“關我們什麼事？我們純屬幫忙的好吧”“人品能不能高大上一點？再說，她要出了事，你這案子肯定沒戲了”“哎，這個小瘟神真煩，要不是她，現在我指不定中介費都全收好了”“嗬，要不是她，人家就不離婚了，也就根本不會賣這個房子”我一時無語，世上的利害關係還真的不是這麼涇渭分明的。兩個人吃到七點多，才掂著大肚子打了輛出租車回去。客廳裏依舊是空無一人，但小壁燈亮著，映出一圈黃暈，看的剛進門的我心頭一暖。“阿姨睡了啊？”萬裏輕嗯了一聲：“她睡的早”我望了望那扇緊閉的大門，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好奇……上樓收拾好東西，安心的洗了個澡，吹幹完頭發就一陣困意上來，本來想給外婆打個電話，但想著這麼晚了，她肯定也睡覺了，明天吧……這個床被收拾的又軟又暖，蓬鬆愜意，我已經好幾天沒正經在床上睡過覺了，挨著枕頭基本就呼呼了。可是，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雙眼睛驚醒，醒來時，一身冷汗，那雙死盯著我的眼睛是在睡夢中麼？乍驚之下，有點脫力，按亮床頭的手機，還是3點多鍾。我靠在床頭坐著，一時睡意全無，想著夢裏的那雙滿含怨毒的眼睛，在腦海裏極力搜索它來自哪裏，漸漸的，滿屏的眼睛開始收縮，漸漸的顯現眼睛後麵的臉寵……那是一張眉目如畫的絕美小臉…噢…李楚人！我在心裏歎道，這雙眼睛是來自昨天擦肩而過時的那一刹那，當時匆忙而過，此時才發覺她對我竟如此怨恨，是因為她覺的自已心愛的房間要在我手上失去嗎？真是個謎一樣的女孩。反正也睡不著了，我把電腦拿過來，下意識地開始在百度上搜索一下相關詞：美麗、養女、福利院……滿屏滿屏的相關信息，卻都沒有我要的。我不甘心的再加上關健詞：神秘，天使、遺棄、離群、複古……我能在李楚人身上想到的所有的詞一個一個的往上疊加。直到我加到“失蹤”，一條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這是一條來自一個論壇的貼子樓主叫“十三月的花開”“那場大火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灰燼，聽爸爸說，隻找出了兩個大人的骨骸，沒有孩子的，即使是這樣，我依然相信，是那個女人殺死了她的養女，那個象我一樣孤獨的女孩，也許真正的天使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她真的失蹤了”下麵有十幾個回貼，但大多是嘲笑這個樓主精神分裂，極度強迫憂鬱加幻想。我心突突的狂跳了起來，這是蘇州的一個地方論壇，時間是2009年4月，春暖花開的時候，卻聽出頹敗的心情，這正是李楚天出現在福利苑的時間，我慌亂的點開發貼者的個人信息，頭像是個女孩的背影，年齡是空白，一切信息都是空白，最近的登錄時間顯示的是三月前，我點開她發表的所有貼子，除了這一條，我還看到在這個貼之前的兩年也有一個相關的貼子“我今天竟然看見鄰居家來了一個好美好美的小女孩，象畫一樣，媽媽說那是他們家收養的孤兒，那她必定也是象我這樣寂寞吧”隨後我又看到一條：“我從窗口又看到那女人在暴打那個小女孩，但她卻沒有哭，好象是個沒有表情的天使，隻有和她爸爸在一起時才會微笑”這個樓主的貼子不多，都是寥寥幾句，象是一個抑鬱的人自語自語，我再次仔細翻看了一下，沒有再發現有關聯的東西。我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個貼子裏的小女孩很可能就是李楚人，我興奮到拖著鞋直奔旁邊萬裏的房間，他的門沒鎖，我一推就進去了，裏麵傳來熟悉的呼嚕聲。也不用開燈，我循著呼嚕聲奔了過去，使勁推了推萬裏：“醒醒，醒醒”萬裏一下驚醒，霍的一下坐了起來：“怎麼了？一川？”“沒事兒，沒事兒，我發現了一些可能是李楚人的信息”我興奮地低聲道。感覺到萬裏在黑暗裏鬆了口氣，然後是有點突兀的安靜，我這才發現，原來我坐在萬裏的床上，萬裏正緊抓著我的手，這些天都是同吃同睡，也習慣這樣沒有男女之防的隨意了，但突然的安靜，卻讓這個習慣有些尷尬起來，我輕輕的扭動了手，卻發現被他抓的更緊了，我有些慌亂起來，黑暗裏，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在交融，我感覺到萬裏抓我的手在往他身邊溫柔地輕帶……空氣一下子變的暖昧起來，萬裏溫暖的呼吸在向我的唇慢慢靠近，所有的一切變的輕柔溫暖，我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就在這一刻，我本來空白混亂的腦子竟然閃過陳渭似笑非笑的臉，象是在嘲弄，又象是在訴說，我象被一道記憶深處的閃電劃過，慌亂的用力掙稅萬裏的手，逃也似的離開了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