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別大驚小怪的啊1(1 / 2)

原來,這世間除了偶然,除了注定,還有第三種,那就是:處心積慮。這四個字象刀尖一寸寸劃過我的心髒,怎麼會如此,他於我,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朋友而已,即便同經曆過某些生死,也隻能說是好朋友,他叫張三,或是李四,他媽姓林,姓萬,又有什麼關係,於我又何幹?好象絲毫沒有影響,隻是……怎麼就有那種悶痛的感覺,悶到我說不出一個字來。沉默,還是沉默,也不知道這份難挨的沉默過了多久。終於被iftomorrownevere悲傷的音符打破,我象是抓到一根解救我的稻草,慌忙的拿起接聽:“喂…”“一川啊,在哪玩呢,有人來店裏找你的”是瑪麗姐故作嬌憨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卻象陰霾的天空中一絲陽光劃過,讓我的心透了口氣:“誰啊”“說認識你的,有套房子一定要找你掛牌”“啊?哦,我過來,一會兒到,叫他等下”我掛了手機,站起來,也不看他們:“我有點事先回公司去了”推開防盜門的瞬間,我仿似解脫了般,逃也似的下了樓。陽光燦爛,我貪婪的仰著臉深呼吸了幾口,象是夜幕下,仰頭吸食月華的靈狐一般,它依賴月光修練,而我則依托這明媚而生,秘密…這麼亮麗的世界下,即使是秘密……也不會那麼可怕吧……推開玻璃門就看見接待台上坐了一個男人,他正專心的玩著手機,沒注意我進來,應當是他吧,我光速的看了他一眼,花裏胡哨的棒球帽翻著帽簷,黑色的套頭衛衣,寬鬆的水磨藍牛仔褲上瀟灑摳了幾個破洞,胸前隨意的斜搭著一個黑紅相間的雙肩包,年輕的側臉上英挺的眉,好象不認識啊…這時,瑪麗姐招呼道:“來這麼慢啊,還以為你就在保利逛呢”那年輕男人聽見聲響,這才抬起臉來,朝我燦然一笑:“馬一川”這臉好象有點熟的,我努力一想,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小子,臉上立即堆上了笑:“呀,是你啊,一脫警服都不認識了”這家夥就是那天程容容家出事後,在派出所給我做筆錄的小警察。我尋了個位置坐下:“還真有房子要賣啊,我那天以為你說著玩的呢”他笑嘻嘻的放下手機:“怎麼著,我不象有房賣的人啊?”我趕忙擺手:“哪裏,哪裏”,不過,心裏頭卻是嘀咕了一下:就是,就是”,人啊,活到一定年齡,口是心非就是本能了,主要是這小子年紀太輕了,換了便裝,更象一個在校大學生,要說帶個女娃說來買婚房的倒是更靠譜,象這樣,一個小年輕吊兒郎當過來說賣房,要不是知道他是警察,我還得好好惦量惦量呢。他倒是很懂規矩的把房產證,土地證,還有兩張身份證從包裏掏了出來:“這我堂哥家的房子,委托我來掛牌,現在的中介大多不靠譜,我那天看你挺負責的,特地過來找你,喏,他的身份證,我的身份證,都帶過來了,應當可以吧”“呀,那我很榮幸呢,一定好好幫你推房子,掛牌這樣可以了,收定金簽約什麼的,要他本人來啊”我先拿起兩張身份證看了看,拿出其中一張更年輕的,忍不住笑出聲來:“裘富貴,這名字好啊”他訕訕一笑:“唉呀,我姥姥取的,還不讓改”我其實還是個很知道輕重的人,在客戶跟前,親和力是要的,但不能在還不是很熟的情況下調侃客戶,不過,這名字實在太猛了,再加上,我們也算打過交道,這孩子也是一臉隨意樣,所以,我也就露了點本性出來:“呀,你這名字,估計政審時增加了點難度吧,求富貴,不怕你在為人民群眾服務的崗位上瀆職啊”他明顯也是個開的起玩笑的孩子:“放心,咱的富貴從來不是險中求”兩人哈哈一笑,我開始打開房產證,產權人是裘宇,我又忍不住莞爾,原來搞笑的是這個姓,好好的一個名字也能讀成“求雨”,莫不是生他這堂哥時,地裏缺水麼?這個房子樓盤名叫“怡和灣”,算市中心比較成規模的一個新型小區,靠著一條天然河,自然就成了“灣”,價格也就可觀了,這套房子135.21平的3房2廳2衛,18樓,樓棟是32號,我腦子裏回憶了下小區位置圖,這個號正好臨河,算是個不錯的景觀房。“準備掛什麼價呢?”我裝作不經意地道。我們一般都是讓房東自已先出價,如果高,可以根據宏觀市場和現在市價再來糾價,如果他出的低,我們則正中下懷,反之,如果我們主動出價,則被動了,這就是“誰先出價誰先死”的理論,用在買賣雙方都合適,當然,有些精明的房東也會堅持讓中介先給個預估價,這個時候,中介就要小心了,出高了,賣不掉,即使出個中規中矩的市場掛牌價,除非是房價爆漲的時候,一般能成交的房子也都是低於市場價的。而出低了,指不定他覺的你坑他,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這其實是最考驗業務員水平的時候,要懂的察顏觀色,要去試探房東賣房的真實目的,是急售的,還是可賣可不賣的,所以,如果你要出售房屋時,即使是急售,也不要在中介麵前表現出著急的表情,中介絕對不會急人所急,隻會落井下石,這個無關人品,僅僅是行業生存法則。而很明顯,眼前這個年輕的代理房東絕對屬於精明的那類,朝我笑道:“你覺的什麼價合適?”我思忖了一下“是精裝房吧?”“嗯,裝了靠30萬左右吧”“裝幾年了?”“快5年了”“這個價格我們嘛也不好定,掛1萬3的也有,掛1萬4的也有,不過,上個月,我們公司賣了你們這個小區一套15樓的,還是新裝修的呢,127.6平的,成交價是139萬,還有一套145平的,7樓,裝修的也不錯,142萬,這個要看房東自已的心理價位了”我的言外之意是,要想賣掉,就別給我亂開價。“127平的那種戶型沒這個好,就一個陽台,廚房對著主臥,當時開發商賣出來,價格就要比我哥這個戶型便宜多了,145平的,非普通住宅了,雙方稅多好多的,都算在買主頭上,也就不便宜了”他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子,烏黑發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我,有些可愛,又有些促狹,仿佛在說,還給我下套呢,也不看看我是幹啥的,心理素質過硬的很呢。對付這類人,我是絕對不會心虛的,因為一虛就要落下風,一落下風就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了。其實中介無非就兩個字,博弈。但千萬不要小看了這兩個字,中國幾千年的起伏,多少英雄豪傑在這兩個字間生死沉浮。有道是治國如烹小鮮,我卻說中介如治政事,博弈全在笑談中。想起蘇萊教導的:不管我們在成交的過程中做多麼卑鄙的事,想想我們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成交,是為了幫助買賣雙方達成一致,為了賣方能夠盡快的拿到錢,是為了買方盡早的買到中意的房子,如果我們憑著自已一念之仁,錯過了彼此成交的機會,那麼,房價突然暴漲了,新婚夫妻將可能永遠無法實現擁有一個真正家的願望,如果房價暴跌了,準備賣房救急的房東很可能就走投無路了,所以,隻要我們的目的是助人為樂的,是高尚的,那麼這個過程中所有的手段都是理所當然的。她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的悄無聲息地抹殺著我在工作中最後殘存的人性。蘇萊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是淡然隨意的,但卻比許多高亢激昂的人說出來更讓人深入骨髓,就象春雨潤物細無聲,就象涓涓細溪靜水深流,腐蝕著她想腐蝕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