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象被傳說中的高手點穴了一般,全身僵直,就眼睛眨巴眨巴了幾下,沙發上這個女人一頭潑墨如雲的長卷發,穿著一件黑色低領的羊毛衫,灰色大衣隨意地搭在沙發扶手上,溫婉的臉微仰著,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僵在那裏的我……天,這不是林阿姨是誰?我不敢置信地瞪大著眼睛,她不是去了安徽嗎?“怎麼了?萬裏沒跟你在一起?”沒錯,是林阿姨那溫柔的不象話的聲音。“阿……阿姨?你不是去安徽了嗎?”“是啊,事情辦完了就早點回了,剛到家不久,還奇怪你們兩個怎麼不在家,打萬裏電話不通,正想打你電話來著,來……坐,站那發呆幹嘛”我木木地走過去,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腦子裏開始一團糨糊,林阿姨的出現,將之前的推測全部打亂,至少,她此刻正完好無損的儀態萬方的坐在我麵前,那是否我所有自以為理出些頭緒的事件這間的聯係完全是我個人的臆想,或者隻是些毫無意義的巧合?“怎麼?不歡迎阿姨早點回來啊?”她起身給我倒了杯熱水。我如夢初醒似的慌亂接過,強笑道:“怎麼會呢,萬裏天天擔心您,恨不得您立馬回家,那天早上醒來,發現您不在,差點哭鼻子呢”她莞爾一笑:“他小時候倒是很喜歡哭鼻子的,象個小姑娘似的,大了以後硬要裝成男子漢保護我……”我頭大了……這麼五大三粗的小姑娘?“對了,萬裏呢?”她又問道。其實,這也是我想問的啊……此時,卻隻能胸有成竹地道:“有點事忙去了吧,估計一會兒就回了”“哦,看你剛進門慌慌張張,以為出什麼事了”“他能有什麼事啊……”我故作不屑地撇了撇嘴:“阿姨,你早點睡吧……要不然……”剛想勸她早點休息,話卻嘎然而止,此時才驚訝地注意到,林阿姨齊腰的長卷竟然貌似沒有一根白發,肌膚光滑柔亮,在燈光照耀下,竟比清晨的林阿姨還要神采奕奕:“阿……姨,您……”我指指她的頭發瞠目結舌,“您好了?”她頭微微的晃了晃擺動了下長發:“是啊,去求了個偏方,暫時有好轉了”“哦哦……”我淩亂地應著,明明是天大的喜事,萬裏見了不知道會多開心,可就是笑不出來,明明是要說恭喜的話,卻莫名冒出來一句:“雙子村那裏還有這樣的神醫啊?”她微微一愣,隨即笑道:“雙子村是哪裏?”我不經意地道:“哦,網上看到的,說是安徽有個叫雙子村的小地方有祖傳方術,專治疑難雜症,上次您說去安徽,回來又這麼,嗬嗬,就以為您這兩天是去那了呢”“是吧,這麼神奇,那下次有機會倒是要去拜訪下那呢”“隻待有緣人吧……”我微微笑道。閑聊了幾句後,阿姨說困了,上樓洗漱休息去了,並囑咐我也早點休息,我乖巧地一一應著,看著她優雅地一步一步登上樓梯,我腦海裏卻始終盤旋著她那張沒有絲毫困意的臉…再折騰已經沒有意義,武學大師曾經說過,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應變之王道,想想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幹脆胡亂洗了把臉,也睡去了,王玉說的沒錯,再有幾個小時,胖子就會出現在“金芽芽”,可如果……到時候他沒有如期出現呢?一晚上似睡非睡迷迷糊糊,一會兒是外婆和陳渭被困在一個漆黑的地方向我求救,一會兒是十三月泛著淡青的臉,一會兒是林阿姨美麗的臉一轉身卻變的極醜無比,象川劇裏的變臉……第二天我是被林阿姨叫醒的,一看已經快8點了,慌亂地梳洗了兩下,看了下家裏的動態,估計萬裏昨晚沒回的,樓下餐廳裏,林阿姨依舊準備好了精美的早餐,看我來不及了,已經細心地用餐盒幫我打包好了兩份:“你車上就可以趁熱吃哈,萬裏的那份叫他熱下……這孩子一夜沒回,也不知幹嘛去了,回頭叫他給我來個電話“”不知道為什麼,多一個人分擔萬裏的失聯,心裏倒沒那麼慌張了,怪不得俗話說的好,當你知道全世界還有其他人和你一樣痛苦著時,你的痛苦立馬會被稀釋,雖然,我聯係不上萬裏談不上痛苦,但道具理差不多吧,我安慰式地朝她一笑:“知道您回來了,叫他不打電話都難呢,放心吧”,拎起食袋就一路小跑……在車上,我打開食盒,看見裏麵的柔軟的麵包夾著黃燦燦的荷包蛋和幾片粉紅的方腿加上幾片嫩綠的生菜和著沙拉,可愛到我幾乎舍不得咬下去,突然為自已潛意識裏那份猜疑而感到愧疚,這麼好的林阿姨,是萬裏的福氣啊……可心裏那份疑惑怎麼也放不下,裝作不經意地:“大王哥,我林阿姨昨天晚上坐你車回的啊?”“萬裏媽媽?沒有啊?她出門了?”“嗯,出去玩了趟,還以為叫你接她的呢?”“哇,她可以隨便出門玩了?小萬估計高興壞了吧,多少年了……“大王開心的好象是他媽久病痊愈了一樣…我任由他一人在那興奮,眯著眼卻在想著其他的事…安徽離無錫不遠也不算太近,兩天的時間,最多兩天一夜的時間,她是怎麼來去的?萬裏家沒車這是肯定的,即使她坐的是高鐵或動車,那也得先到車站,她為什麼沒有叫包了多年車的大王接送?難道是要行蹤保密特地叫了外麵的車?如果不是動車,那是有專車?那哪裏來的專車來接她的呢?我推測她不可能在行程上無謂的浪費時間,肯定是以某種最快的方式來回,而且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多少年的舊疾突然就好了,真的就是一個偏方這麼簡單嗎?她否認去過雙子村,當時那眼裏的一愣,究竟是因為對這個地方陌生,還是因為對這個地方熟悉?可是,她若真是去了雙子村,這麼短的時間來的及嗎?易明珠曾經說過,她們那個村很偏很偏,一個離鎮子還有30裏山路的偏僻小村,她的時間來的及嗎?可如果不是去了雙子村,她又是去的安徽哪裏呢?越來越多的疑惑,讓整個腦袋都要炸了,如果昨晚的那個電話與她無關,那麼,是不是就和外婆和陳渭有關了?我翻出大鬆哥的手機,昨天半夜三更沒好意思打擾大鬆哥,這時候也顧不得大王在身邊就拔打了,對方很快就接聽了:“一川子,咋了?”“大鬆哥,我外婆回家了沒?”“沒見回啊,昨天晚飯後你嫂子還給家豬欄送食去了”“哦……”我失望地應道。“你給家裏打電話沒人接就是沒回吧,年紀大了出趟遠門不容易,在親戚那裏多住些日子也是常有的事兒”“我還沒給家裏打電話,先給你打了,我估計著也是沒回,回了她肯定會給我來電話的,就心裏有點著急,想跟你先打聽一下”“你要記掛她老人家,就親戚家都打打電話問下唄”唉,我能跟大鬆哥說,我壓根不知道我家還有什麼可走遠門的親戚麼,上次陳渭說外婆是他小姨的鹿繡師傅,我都壓根沒聽過這個事。我故作輕鬆地道:“算了,估計真是玩的把我這外孫女都給忘了,謝你啊,大鬆哥”“這有啥謝的,鄉裏鄉親的……殺豬時別忘了把那套肝肺給我留著就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