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真的是溫暖,我不願意睜開眼睛,貪婪地眷戀著那個懷抱,耳邊卻模糊地響著:“你怎麼樣?醒醒”聲音焦慮而溫暖,卻不象是萬裏。我兀的一驚,努力著勉強張開沉重的眼皮,隻模糊一眼,心卻實實地漏了一拍,想呼喊,可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隻是想要牢牢抓住對方,哪怕是一片衣角。是啊,象過了千年一樣,天賜一般我再次回到了陳渭的懷抱,怎麼可能不牢牢地抓牢?雖然,那張臉是如此遙遠,遙遠到我不管如何努力都看不清晰,卻又真真切切的,讓我絲毫都不懷疑那是我的陳渭,就象我絕不懷疑,頭頂的明媚陽光和身旁的潺潺歡快的水聲,還有不遠處的臘梅花開……這一切,就是我十六歲時那場再不可及的初春裏的靜香。我睜不開眼,可我知道,這一切就是這樣……應該就是這樣……還有那一縷熟悉的幽香,自他的衣間靜靜沁入我的呼吸,哦……原來,不是我的錯覺,我記憶裏那淡而悠遠的熟悉的幽香就來自於這個時光,這個時光的他……我時而清淅,時而迷惘,直到忽遠忽近傳來幾聲慌張的溫柔呼喚”織默……織默……”突然其來的“織默”二字象把鋒利的小刀刮著我的肉骨,就象當初林阿姨在倒拆鹿繡時,一滴血化進那臘梅後,無聲的那句句痛苦的“織默”,我抗拒地努力掙紮著,竭盡全力地從喉嚨裏掙紮著隻有我自已才聽的見的一聲哀求:“請帶我離開……”“我們已經離開了,你別老這樣嚇我,求你”模糊間有一張厚重的巴掌不停地拍打著我的臉,痛……好痛……“一川,你醒了?”這麼雀躍恬燥的聲音。我嫌棄地從他手掌裏把臉轉離:“怎麼是你?”“還能是誰?”滿滿的不服氣。好吧,隻是一場夢而已……頓感生命無趣的很。我無力地嘴吧動了動:“我怎麼了?睡著了?”“嗯,麻煩您老下次打瞌睡提前給小的吱一聲先,傷其他地方也就算了,要把這臉磕壞了,你不要賴我一輩子啊”我氣若遊絲:“你那熊掌一下接一下的扇我,不磕壞也得扇偏癱了,你是想我賴你一輩子是吧”萬裏噗嗤笑出聲來:“扇輕了,你沒發應”“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麼粗暴的方式叫醒我,上次還想用針紮,當我不知道是吧”數落的漸漸來了點精神氣。有時候憤恨也是一種力量。“那主要是外婆動的手,我最多是個打下手的,外婆那麼生猛,我敢忤逆她麼?是吧,渭哥?”渭哥?我以為自已聽差了。可接下來那熟悉的聲音卻在身後響了起來:“那是,桂婆婆的手段……嘿嘿”我以閃電的速度扭轉身去,不敢置信地定在那裏:“陳渭?”那星目生輝,嘴角的酒窩隱約,端端的立在那看著我,不是我朝思暮想的陳渭是誰?幸福來的太突然!太突然!“胖子,再扇我一耳光,重點”我喃喃地道:“我怕還是在做夢”“你得了吧,能不能矜持一點的,好歹先下來,我怕你腰給閃了”我這才發現,我在一張諾大的床上,因為開始是平躺著的,現在觸電般突然轉身,整個身軀呈一個不可思議的高難度瑜伽動作撐在那裏,這對平時彎腰撿個東西都得撐個桌子借個力的我來說,簡直就是魔之附體了。當然,有種洪荒之力,名叫愛情。這麼深奧的道理,膚淺的萬胖是不會懂的。我依舊保持著那個動作不敢動,我怕我一動,陳渭就象剛剛在夢裏一樣,不見了。倒是陳渭微微笑著走過來:“小妹,好巧,在這裏遇到你”我象個腦癱一樣癡呆呆地看著陳渭一步步走向我,簡直就是步步生蓮般美好。還是萬裏在旁邊捅了捅我:“跟人打個招呼呢?”廢話,不打過了麼?我沒一點餘力搭理他。“叫嫂子”萬裏依舊在耳邊不依不饒地恬燥。嫂子?什麼嫂子?我又有點迷糊了。“小妹,這是我未婚妻”未婚妻是什麼鬼?這三個字讓我打了個冷顫,從陳渭熠熠生輝的眼眸中有點清醒了過來,不管我願不願意,我終是看見了,一個修長的女子輕挽著他,亭亭地玉立在我的眼前,精致的眉眼帶著微微的笑。我失聲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