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主啊,主啊,你為何將我拋棄?
由於沃爾斯基的加入,動作加快了不少。他把梯子靠在樹幹上,用繩子的一頭拴住可怕的韋蘿妮克,另一頭搭在上麵的樹枝上,然後爬到梯子的最頂上一級,向他的同夥發號施令:
“站好,你們隻管拉繩子,先把她立起來,另外一個人扶住她保持平衡。”
他等了一下。奧托和孔拉小聲交談著。他又喊道:
“我說,你們能不能快一點……這時要是有人用子彈和箭射我,我就隻能坐以待斃啦!準備好了嗎?”
下麵仍是一段沉默。
“喂!她已經僵了,她!還在猶豫什麼?奧托……孔拉……”
他跳到地上,訓斥他們。
“你們兩個簡直是胡鬧。像這樣幹下去,明天早上我們也走不了……什麼都給耽擱了。你們倒是說話呀,奧托。”
他拿燈照著奧托的臉。
“喂,怎麼回事?不想幹了嗎?倒是說呀?你,孔拉呢?你們這是要罷工啊?”
奧托搖搖頭。
“罷工……那還不至於。不過,我和孔拉有權知道事情的一些情況。”
“什麼情況?關於什麼方麵的?關於這個該死的女人嗎?關於兩個孩子嗎?毫無必要,夥計們。我們事先不已經說好了嗎,你們隻許幹,不許問,要完成的事很艱難,甚至要流血死亡。可是幹完以後你們會得到一筆可觀的酬金。”
“全部問題就在這裏。”奧托說。
“說具體點,蠢家夥。”
“該說清楚的是你,讓我們重溫一下協議的內容。是些什麼來著?”
“你比我更熟悉。”
“對呀!正是為了讓您記得,我才請您重複的。”
“不要懷疑我的記憶力,財寶屬於我,而我將從我的財寶中提出二十萬法郎分給你們。”
“事情不完全是這樣。我們再重新談這件事。先談談我們都關心的財寶問題。幾周來我們幹著罪惡的勾當,成天生活在血腥與噩夢之中,被折磨地筋疲力盡,可到頭來,連財寶的影子都沒看到。”
沃爾斯基聳聳肩膀。
“愚蠢透頂,可憐的奧托。你知道,付出才會有收獲。現在除了這一件事,基本都完成了。等這件事情一完,財寶就屬於我們了。”
“誰能保證呢?”
“你以為,我活著就是為了冒險嗎?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會去冒險嗎?這一切事情都是不可改變的,它們已經或正在按著預先計劃發生著。最後這件事也毫不例外,然後大門就將為我敞開。”
“地獄之門,”奧托嘲笑道,“馬格諾克是這麼稱呼它的。”
“不管怎麼稱呼它,但它的裏麵是無窮的財寶。”
“就算是吧,”奧托說,“就算您沃爾斯基信心十足,我仍希望您沒有下錯注。可是誰能肯定我們一定能得到自己的那一份呢?”
“你們肯定會得到自己的那一份,道理很簡單,既然我可以得到堆積如山的財寶,又怎麼會吝惜那區區二十萬法郎呢?”
“這麼說,您保證一言為定?”
“當然。”
“您的承諾同我們協議的條文同樣有效嗎?”
“那當然。你為什麼這麼問?”
“是這樣,事實上,您已經開始撕毀我們協議的條款,用最卑鄙的手段玩弄我們了。”
“嗯!你在胡說什麼?你知道你是在同誰說話?”
“同你,沃爾斯基!”
沃爾斯基抓住他的同夥。
“再說一遍!你竟敢對我這樣無禮!對我稱‘你’,對我,我!”
“為什麼不敢,因為你偷了我的東西!”
沃爾斯基控製著自己,用發抖的聲音說道:
“說話可要小心點,孩子,你是在玩火,說吧。”
“喏,”奧托說,“除了財寶,除了這二十萬法郎,我們不是約定好了嗎?而且你還舉手發了誓——我們三人無論誰在行動中找到了現金,都將分成兩份,一份給你,一份歸我和孔拉。不是嗎?”
“是的。”
“那麼,履行諾言吧。”奧托說著伸出手。
“你想要什麼?我什麼也沒找到。”
“你撒謊。在處置阿爾希納姐妹的時候,在她們襯衣的口袋裏你找到了她們的私房錢,而我們在她們家裏一無所獲。”
“一派胡言!”沃爾斯基有點尷尬地說。
“這是確切的事實。”
“有證據嗎?”
“那麼請把你用別針別在你襯衣裏的小包包拿出來。”
奧托用手指著沃爾斯基的胸口,補充說道:
“掏出來吧!就是那個用細繩捆著的裏麵共有五十張一千法郎的鈔票小包包。”
沃爾斯基沒有回答。他驚得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這個秘密是怎麼泄露的,他想搞清楚,他的對手是如何抓到這些把柄的。
“你承認嗎?”奧托問道。
“為什麼不承認呢?”他答道,“我沒有私吞,我是想以後一塊兒結算。”
“不必等以後,馬上就結算,這樣好些。”
“假如我拒絕呢?”
“你不會拒絕的。”
“可我就是要拒絕!”
“那麼,沃爾斯基……你要當心了!”
“你以為我會怕你們麼?你們隻有兩個人。”
“我們至少有三個人。”
“還有第三個人?”
“第三個人就是孔拉剛才和我說的那個不速之客,你像猴子一樣被他耍弄,身穿白衣服對你射箭的就是他。”
“你要叫他來嗎?”
“當然!”
沃爾斯基感到寡不敵眾。兩個夥計包圍著他,緊緊地抓住他,他隻好妥協。
“給,小偷!給,強盜!”他掏出小包,拿出錢,喊道。
“用不著數。”奧托說,突然一把從他手裏把錢奪走。
“可是……”
“就這樣,我一半,孔拉一半。”
“啊!畜生!強盜中的強盜!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的。我並不在乎這錢,可是你赤裸的威脅和搶劫讓我不齒!啊!我不能跟你一樣卑鄙,夥計。”
他簡直要破口大罵,突然大笑起來,那是一種不懷好意的勉強的笑。
“總之,真的,你幹得不錯,奧托!可是是誰告訴你這些的?以後你再告訴我好嗎,嗯?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既然我們各方麵都意見一致,是嗎?那麼你還幹嗎?”
“當然,既然您處理事情這麼幹脆。”奧托說。
接著這個夥計又換了他一貫的奉承的口吻說:
“您還是有風度,沃爾斯基……大紳士風度!”
“可你隻是個見利忘義的卑鄙仆從,既然你目的達到了,快點幹吧,沒時間了。”
事情在這個惡魔的催促之下,很快就進行完畢。沃爾斯基又爬上梯子,重新給孔拉和奧托下達命令,他們對他百依百順。
他們把韋蘿妮克立起來,然後一邊扶著她保持平衡,一邊拉著繩子。沃爾斯基接住這個不幸的女人,由於她的膝蓋是彎曲的,他得費點勁才把它掰平直。於是就這樣把她緊貼在樹幹上,她的裙子包裹著兩腿,兩隻手向兩邊伸開,身子和胳膊都用繩子捆著。
她似乎陷入深度昏迷,連一聲抱怨都沒有。沃爾斯基想對她說幾句話,但這些話隻是在喉嚨裏嘟噥,隻有他自己才聽得見。接著,他想把她的頭扶正,但他沒有這樣做,因為恐懼使他沒勇氣這麼做,她的頭又低低地耷拉到胸前。
他很快就從樹上下來了,結結巴巴地說:
“燒酒,奧托……你的酒壺呢?啊!該死的,你簡直卑鄙極了!”
“現在還來得及。”孔拉說。
沃爾斯基咽下幾口酒,大聲說道:
“還來得及……你想幹什麼?救她?聽著,孔拉,與其救她,還不如說,我寧願是我被釘在十字架上。放棄我的事業?啊!你可知道這是怎樣的事業,以及我懷著什麼目的!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