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掩雷小築,至尊魔宮之人全在院廳中,你眼望我眼,一時之間誰也不說話。
除了龍品瑩在給師父運功療傷外,別的幾人都是相互之間呆坐著。
這種療傷的事,且不說他們素來知道地母王憐雪的性格,不方便出手相助,且是想出手相助,因彼此所習內功心法不同,內力不同,也遠遠不如龍品瑩給師父療傷來得快。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已黑,王憐雪終在“咳”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後醒來,一張開眼睛,立時便掙紮著指著幾人怒道:“你們,怎麼一個個如此窩囊!怎麼就此被李少含那小子幾句話唬住,全嚇回來了。”
說到這裏,她又是連“咳”幾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師尊!”龍品瑩驚聲尖叫道:“我扶你回房吧,你傷得很重,不要再多說話了。”
“哼!”林忘雲怒道:“我們窩囊,你不窩囊,還不被人家李小子,三拳兩腳打得吐血!你以為,就憑我們這幾個人,真鬥起手來,對付得了他們幾個嗎?”
地母王憐雪怒指著林忘雲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越活越膽小,還真是人老成精了,如此貪生怕死,不顧我們至尊魔宮的名譽!”
眼見林忘雲怒站起來,如不製止,兩人還要如此吵鬧下去,地母的傷恐怕拖下去,將難以痊愈,碧煙若立時柔聲插言道:“王姑姑,決定回來的是煙若啊,別怪林叔好嗎?”
“哼!”地母王憐雪哼了一聲,不再出聲。
象她們這種高手,雖說是昏迷,但卻與普通人的昏迷截然不同。普通人若傷重若死,昏迷過去,那是絕對的對外事外物毫無知覺,一無所知。
但若是王憐雪這類高手,除非連心神靈智一起受創昏過去,否則的話,對當時的情景仍有極玄妙的感知,故才會在一吐血複血,便指斥眾人膽小,而不是沒頭沒腦的來上一句:“這裏是那裏,我怎麼了?”諸如此類的話。
也正是如此,在麵對同級的高手時,他們盡管已將對手擊昏過去,也絕不會放鬆半點警惕,因為不但可能是對手在裝死騙他們上當,也有可能隻是身體受創,強製的昏迷,心神仍警惕著危險,可在某種情況下,本能的出手卻敵!
當然這種境界,沒到先天如意級,是想到無法想像的,更是給人解釋也難以說通。
但此時在場眾人,除龍品瑩外,均為同級高手,故而最初對王憐雪似知道整個事情的指責不現任何驚奇神色。
眼見王憐雪仍有不滿神色,丁越苦笑著道:“王姐,想來你也清楚,事情出乎我們的預料,大小姐安排撤退回來,非是我們看輕自己,在當時來看,其實是等若被迫的不得已。當時,王姐你在李少含出奇不意的卑鄙偷襲下,已然受傷,從那時算起的話,我方有品瑩,大小姐,天元大哥,再加上加在下,應是四人,但對方也有李少含、劍魔薑無劍,還有那忽然冒出的鏡夢湖接位少女,實力實是不下於我們,更何況本身就還有仙境傳人這變數!”
王憐雪冷哼了一聲道:“老身知道,老身是氣不過林老頭連出手試探一下都不敢,就那麼回來,還不肯承認膽小而動氣。”
“哼!”林忘雲冷哼一聲,避開與王憐雪的爭執,因為他知道與王憐雪的爭執毫無意義。試探?真的試探的話恐怕這兒的人全牽連進去,有誰能安然回來,將再不可預知!
他話題一轉,望著丁越道:“小丁,你是如何看的?那仙境傳人是真受傷還是假受傷,引我們上當?”
丁越望了一眼碧煙若,見對方朝頭微笑著點點示意道:“不管他是真受傷還是假受傷,我現在隻清楚一點,的確如那李少含所說,僅憑我們至多與仙境傳人同級的身手,想要留下對方,實在是有些異想天開,如若沒有對方一幹人的攪局搗亂,也僅有一絲可能!”
林忘雲歎了口氣道:“正是如此,我也作如此看法,不能除去仙境傳人,還真是一大遺憾啊!他有否已經知道我們了的計劃呢?”
丁越並沒有立即回答這問題,而是轉向了碧煙若道:“煙若,你對仙境傳人與觀星樓主,忽然在那較量一場,是如何看的?”
碧煙若知道這是丁越在聯手與自己解釋給地母王憐雪聽,以消除她被李少含所傷的怨氣,淡淡一笑道:“我們至尊魔宮與曆屆仙境傳人糾纏作對手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仙境傳人會在鬧市之中與人動手過招,更何況還是長安之內,且還聲勢鬧得如此之大。若非以前的名山仙境故作神秘,世人怎會越來越神話名山仙境,更將下山曆練的仙境傳人漸漸開始稱為在世仙人呢?”
她臉上露出佩服的神色,續道:“開始我也並沒有想明白原因,直到想至由宋公子他們主動傳出去的那個消息後,才想明白了一點。仙境傳人他恐怕是想以此來證明,所謂仙境傳人武功全失,不過隻是流言吧?竟然能想出如此辦法,的確是出乎煙若意料之餘,看來仙境傳人並不象煙若以前所想那樣,迂腐不堪,不懂變通之道,難道竟能與我們的至尊魔宮相抗這麼許多年!”
龍品瑩無論武功才智,均與他們相差一大截,此時迷惑的道:“那,你們所說這些,與林叔所問的,仙境傳人是否知道我們的計劃有何關係呢?”
丁越哈哈笑道:“大小姐是在說,仙境傳人絕對還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否則的話,那還會如此悠閑的給這些無聊世人,證明武功未失啊,怕早已回山去請宗主李青蓮下山了。”
林忘雲明白過來,神態完全起來,道:“如此老夫就放心了,可以在旁邊看他與李林甫鬥生鬥死,哈,恐怕他還不知道李林甫的真實身份,而以為隻是一個弄權辱國的奸臣吧!”
丁越會意的笑著接過來道:“如此,我們在短時間內,更不能出手了,且讓他在李林甫上吃上一個大虧再說。現在我要想法去全力找出真正的江碧海,為洗風除去後遺!”
碧煙若在聽到“江碧海”時,似想及某事,神色微顯不滿,旋又消斂,略帶愁容歎息,並沒再有任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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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江碧海推門而出!
一晚上的不急不徐的調息,令到如所預料般,傷勢再恢複三分,加之這一次受傷過程中的種種經驗感悟,無法用任何語言去形容其中的微妙處,但卻清晰的知道,他江碧海,不過功力再進,且離以前摸不著,看不見的合道境界,再靠近了一點。
不是魔魂記憶中的合道境界,而是他江碧海,自己的合道境界!
昨天的風雪終於停了,天上烏雲盡散,一輪紅日,從東邊天際跳躍而出,在這樣大雪後的長安,遍灑下暖人心的陽光。
好一個睛朗好天氣。
腳步聲響,李修武狀極興奮,不能自控的來到他身後道:“尹大哥,你醒了!”
“嗯!”江碧海並沒有回頭,微笑著道:“今天是個不錯的好天氣,這陽光照得人真舒服。”
李修武抑製不住興奮之情的道:“我從未想像過尹大哥,你是如此厲害的,在事前,任我如何猜想,也絕想不到武功境界到了尹大哥你這種層次,會是如此厲害,有如神跡。在你未來之前,我還曾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與你過招,在有流言說你武功全失時,達至最頂點,現在才知是如何無知可笑。”
“我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厲害吧。說到底,我終是人,而絕不會是你想像的神,努力之下,你也是有可能的。”
江碧海說話間轉過身來,目注李修武,訝異道:“怎麼回事,你似乎受傷了?”
李修武麵帶憤瞞道:“尹大哥,你最後一招,將那觀星樓主擊飛,聲勢實在太過駭人,那整個酒店,房頂似全被吹飛般。雖明知以尹大哥的絕不會負傷,然而當時修武卻擔心之極,正欲過去一探究竟之時,也不知從那冒出來的賊婆子,一掌打在我胸口上,幸好因天氣寒冷,我身上棉衣厚實,未有大礙,否則就那麼摔跌下去,難免負傷。”
賊婆子?
江碧海立時心中一動,想到了那明顯脾氣火暴之極的至尊魔宮的地母王憐雪,以她的性格,倒是大有可能見李修武當路,而隨手一掌將他打飛。
幸好王憐雪可能因急於追他,未用足功力,否則現在李修武不止是一點輕傷那麼簡單,能否再站在他麵前都是問題。
他清楚以王憐雪的武功,身後的實力,還是不能告訴他的猜想為好,否則若讓李修武上起心來,欲去至尊魔宮扳回場子之類而陷入什麼險境,那最少有一半是他今日之錯了。
江碧海將話題轉開道:“原來如此,你說桂香井整個房頂全被吹飛了?”
李修武得意洋洋道:“正是如此,莫非尹大哥自己還不相信,當時在場的人都舍不得走,議論紛紛,均是稱那觀星樓主自不量力,竟敢挑戰仙境傳人,實在可笑之極。”
就仿佛動手造成那般大動作的人他自己一樣。
“糟糕!”
江碧海眉頭一皺,告辭道:“我尚有要事找陸羽相商,先行一步了。”
李修武笑著道:“尹大哥請盡管自便,修武尚要去找幾位老熟好友,分享昨日所見所得,昨日那樣的情景,我在好友間等若獨享已是不該,若還不第一時間,告訴他們最真實的戰況,讓他們隻能由小道消息探得,恐怕會非常怪我!”
越說越興奮,早不管已遠的江碧海,顯然就算隻是在邊上看,已足以令他身分倍漲了不知幾級一般,至少短時間內,這興奮在他身上不會消退。
江碧海來到尹文峰房前,正欲敲門而近,尹文峰已是拉開房門,嗬嗬笑道:“我猜到你此時正要來找我,且是非關去雲堡之事。”
雖然功力未複,但他在心願放開下,這些時日明顯修為境界不退反進,故竟能感應到江碧海的來到,搶在江碧海敲門前打開房門。
江碧海愕然道:“尹大哥已然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