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到底有沒有鬼神,鬼神之說知否可信,依舊是個謎。
膽子大的,無論如何也不會信世上有鬼。膽子小的,卻一次次的被“鬼”嚇得半死。
在屋子中的眾人都是武學高手,無論是初出江湖還是已經聞名已久,都是江湖上不可忽視的角色。他們中大多數都是不相信有鬼的,此刻卻又不得不信。
聶桃既然沒和吳悅動手,那麼和吳悅動手的必定另有其人,讓吳悅失蹤的也是另有其人。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另有其鬼。
李雪娥嚇得發抖,整個身子已幾乎靠在吳欣身上。
安靜,安靜,死亡般的寂靜。
李雪娥真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安靜,她在峨眉山上習武時總是靜不下心,於是她的師父便罰她在密室裏獨處。她最怕的也就是此事了,她倒不是不怕被罰日曬雨淋,就怕罰不讓人和她說話。若是一刻鍾不說話,她也會被折磨得夠嗆。
這時的靜與在峨眉山的靜又大大不同,那時候的靜隻是對心靈的懲罰,即便是受不了這個懲罰,大可向師父認個錯也就罷了。而此時的靜,卻像是一道無形的劍插入心髒,一旦受不了,立時便死去,化為鬼魂。
偏偏安靜也就罷了,一陣陣的冷風卻不時刮來,李雪娥覺得血液都凍結了,一雙眸子努力想要看到些什麼東西,卻終究什麼都不見,吳欣已在她的手心裏寫字,隻是她已嚇得魂不附體,竟沒察覺出是什麼字。吳欣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掌,她才反應過來,吳欣又寫了一遍,她本是聰明之人,立刻便感覺到吳欣寫的是“閉上眼睛”。
她雖不解為何要閉上眼睛,但卻還是緊緊閉著。雖然她和師姐吳欣都是第一次下山,但吳欣是武林世家,幼年時便接觸了不少江湖人,李雪娥自然要聽她的。吳欣上峨眉山時李雪娥八歲,她熱情的向吳欣打招呼,哪知吳欣一雙眼睛卻冷冷的,猶如冰霜。她的臉無論何時都是陰沉著的,似乎每個人都是她的仇人。李雪娥是峨眉山的寵兒,開心果,於是她開始竭盡全力逗吳欣開心,哪知逗了整整兩年,吳欣依舊不言不笑。
那時李雪娥覺得自己太過沒用,武功是同齡師姐妹中最差的,人亦不太聰明,唯一的優點便是可以逗人開心。哪知現在逗吳欣開心對她也是不可能的了。於是她獨自在無人的角落抱頭痛哭,她本是孤兒,被師父千衣師太收養,不像那些姐妹們,每個月總有大人上山看望,每次來都會帶來許多吃的穿的,而隻有她是孤孤單單的。她現在唯一的優點都沒了,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挫折,活著已無樂趣。
年少的心,本就易衝動。李雪娥在痛哭過後便準備跳下山穀,峨眉山山穀若幹,隨便找一處跳下,必定無人察覺。而有人無意間找到她時,她已經是白骨了。但她卻沒死,就在她躍下山穀時,一人飛身拉住了她,正是吳欣。
吳欣的右手抓著一棵小樹的樹幹,左手緊緊抓著李雪娥。
李雪娥大哭著問:“你為何救我?你不是不喜歡我麼?你不是冷血無情的嗎?我跳崖不是都是你害的麼?我無父無母,我是孤兒,師兄弟們都有父母探望,隻有我是孤苦伶仃。我想和你做朋友,我想逗你笑,你卻像是把我當成了仇人。那麼我在峨眉山已經是沒用的可憐蟲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李雪娥一陣哭罵之後,終於聽到了吳欣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我們是朋友。”
李雪娥霎時間呆了,她看著緊緊抓住她不放的師姐,一字字問:“我——們——是——朋——友——嗎?”吳欣又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李雪娥這時候激動萬分,已忘了自己尋死之事,她滿心歡喜,終於有了朋友了。於是她再問:“那你可以對我笑麼?”
吳欣一愣,勉強一笑,卻笑得似是哭一般,李雪娥破涕為笑,道:“你為何笑不出來?”
吳欣沉默半晌,就在李雪娥以為她又要做啞巴時,吳欣回答:“兩年前,我的家人全部死在他人手下。”
李雪娥一愣,隨即也就覺得傷心,她的朋友的家人死了,她怎能不傷心?於是她柔聲安慰道:“我們都是同樣命苦的人,所以我們才是朋友,我們要用心習武,要給那些壞人懲罰,讓他們不再害人,不再拆散別人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