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捕頭安慰老人家幾句,撥開人群,見捕快王輔已將屍體抬了放在岸邊,隻是不敢再動。言捕頭略點頭,俯首查看屍體。正如王成所言,死因是胸口刀傷,一刀致命。傷口極短,乍一看是劍傷,但傷口上寬下窄,應該是柳葉刀一類較輕盈的兵器。這樣的刀具材質輕,使刀便快,因此大多是快刀手法。江湖上使快刀的高手太多,言捕頭離開武林已久,實在是想不起來西南武林有哪些快刀好手。一個尋常漁民不可能引來這樣的仇家。
來者不善。
言捕頭眉頭緊皺,手卻更穩。不管來者何人,在自己的管轄之下犯事,都不能瀟灑離開這裏。言捕頭轉頭安慰那卓家裏的祖母:“那卓的死並非偶然,乃是有人可以為之。言某已有些線索,但要查到凶手還需花些時間,請老祖母不要難過,也不要著急。先給那卓辦理後事,言某會盡快找到凶手,讓他到那卓靈前先磕幾個頭。”言捕頭來了臨水村後雖未遇到過大的案子,但向來說一是一,老祖母對他亦是服氣,點頭道:“言捕頭如果缺人手,我家裏男丁隨便你選。”
言捕頭手底下隻有兩個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三個人即便懂些武功,也難以成大事。言捕頭是酒鬼,兩個手下是色鬼,經常調戲村裏姑娘。當然,酒鬼比色鬼好一些。但向來都是酒色最傷人,酒排在色之前。言捕頭看似身體硬朗,實則估計也是早已被酒掏空了身子。言捕頭微笑道謝:“有勞祖母煩心了,但我們三人足夠。”
他自己的徒弟,隻有他知道。
王成王輔二人雖好色,武學上卻極有天賦,縣衙裏數十人,他隻挑了這二人做徒弟,自然是有原因的。三人走出人群,俱是不說話。兩個徒弟等著師父開口,師父卻滿懷心事。前麵奔來一人,是臨水客棧的夥計魯二。言捕頭見他跑得急,問道:“何事?”
魯二大口喘氣,斷斷續續的說了清楚:“客棧這兩天投訴了好多陌生人,聽說發生了命案,掌櫃派我來向言捕頭說一聲。”言捕頭沉聲道:“我之前就講過,隻要有陌生人進村都要先給我通報,為何現在才來?”魯二見他麵上表情嚴肅,不敢說笑,道:“您也知道,我隻是一個跑腿的,掌櫃的不讓我來,我哪裏敢來。”外地人來此遊玩,若還要被捕快們查問一翻,自不是好事,因此客棧掌櫃大多時候都是隱瞞不報。
言捕頭冷哼一聲,回頭道:“你們去找村長,幫助他查清這幾天在村裏的客棧、民居家裏留宿的有多少人,都是些什麼人。要清楚,要仔細。”
王成王輔二人立即點頭,奔向臨水村村長家裏。
言捕頭握緊腰刀,道:“走,去客棧看看。”
臨水村是這裏最大的村子,也隻有這個村子才有人開得起客棧,這也是方圓三個村子唯一的客棧。言捕頭到客棧時,大堂坐了三桌人。掌櫃的就要上前行禮,言捕頭眼神一寒,微微搖頭,掌櫃立即會意,將他當普通客人對待,上前擺了茶水,問道:“吃點什麼?”言捕頭亦像普通客人般坐下,隨意點了兩個小菜,配上一壺當地居民自釀的清酒。
最裏的一桌坐了三個人,一個是白衣書生打扮,另兩個看似是下屬,穿著灰色布衣,腰間別著刀。是普通腰刀,不是柳葉刀。另一桌在大堂正中,坐了兩人,似是母子二人,母親約莫六十歲,已出老態,桌旁放著龍頭拐杖,時不時咳嗽一聲。她的兒子看似三十來歲,龍精虎猛,腰裏懸著長劍。這裏絕不會來這麼江湖人,這兩桌都有問題。凶手極有可能隱藏其中。更怪的是,言捕頭進門坐了片刻,這兩桌人竟都不看他一眼,仿佛根本沒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