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結萬事苦
滄海如浮雲
有一種愛叫做忘記
有一種離別
叫做轉身
一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三年前,李冬陽還是見習醫生,比實習生高那麼一點層次。當時,他屬於住院醫師的角色,替主治醫師代管患者,其實是個打下手的。當時他手裏有很多患者,還有三名女患者,是陳美華、劉玉陽和江雲竹。
第一次管患者,心情比機動車還激動。他對患者們悉心照料,全然沒有主治醫那般冷酷。漸漸地醫患之間熟絡起來,他們之間仿佛沒有距離。陳美華是職業白領,據說是某集團的高管,她跟他開玩笑說要給他介紹對象,可惜她永遠都做不到了。當晚,淩晨兩點,那間病房突然著火。火勢很猛,也很詭異。
李冬陽從來沒見過那麼凶猛的火。
他們趕到病房時,病房的門已經燒得變形了。屋裏的患者痛苦地嘶叫……如果寫日記的話,那將是最悲慘的一天。烈焰飛騰,肆無忌憚。保安員怎麼也打不開病房門,好像被焊死了。病房裏透出詭異的綠光,還有她們來自靈魂深處最痛苦的叫聲。那叫聲是死亡之音,是活人最後的哀鳴,短短幾分鍾,聲音停止了,火勢也滅了!隨後趕到的消防人員,弄了半晌,總算破門而入。
當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失去親人的悲痛,家屬的哭聲響徹醫院,震驚了當時深秋的天空。
病房裏的病人不少,起火時,各種逃命,唯獨那三個剛下手術台不久的患者被困。可以想象得到,她們在烈焰之中,經過了怎麼樣的掙紮。三具燒焦的屍體,緊緊抱在一起……最後一刻,三個陌生人互助了、掙紮了……都無濟於事,還是沒能逃脫命運的烈焰!
李冬陽心發堵,雖然與她們沒有血緣關係,不過她們是他的患者,非醫療事故死亡。就算是鐵石心腸的醫生見到這等慘狀,都會疼得哭出來。
趙老三打斷他的話:“誰放的火?”
李冬陽說:“如果知道誰放的就好了,根本無法查明,從那以後醫院保安係統升級,才安裝了攝像頭。所謂的防微杜漸未雨綢繆,純屬扯淡,都被國人放在腳底下踩得稀爛。那些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回來了。”
西門吹燈說:“是不是你做了什麼虧心事?”
李冬陽可以對茶杯發誓,他從未對患者做過虧心事。初為醫生,對醫院黑幕頗有微詞。他在想若幹年後他會不會在這口烏漆麻黑的大染缸裏,失去了本來的純真顏色。幾年來,他對患者一直堅守著他的底線。
“我對她們很照顧。你想想啊,我剛有患者,熱情不減,怎麼可能去坑她們。老趙,你也是醫學院出身,你也在臨床待過,你應該了解我的脾氣。”
三人沉思,良久,胡曉來說:“那她們回來幹什麼呢?”
“你傻啊?”西門吹燈說,“沒聽冬陽說,那個叫陳美華的患者還要給他介紹對象嘛!我想可能是回來給你介紹對象的。”
李冬陽說:“你可別扯了!”
“難道是對你情有獨鍾,然後找機會對你以身相許不成?”
胡曉來插了句嘴:“你可拉倒吧!你以為陳美華是蕭靜姝呢?”
“蕭靜姝”這三個字說出時,場麵忽然冷了,趙老三臉色一變,繼而胡曉來也感到後悔,滿臉寫著無耐之色。
趙老三罵道:“你他媽欠抽啊,嘴是不是沒上拉鎖,我用不用找針線給你縫上?”
胡曉來嘟囔一句:“我也不是有意的。”
蕭靜姝是李冬陽的初戀,提起這三個字就好像手術刀割開了他的心。他曾試圖在他的字典裏把那三個字刪除,試圖忘記。然而,忘記過去等於背叛曆史,若幹年後李冬陽驚訝地發現,“蕭靜姝”已在他腦海裏打下深深的烙印,直到海枯石爛,滄海桑田,無法抹除。
李冬陽:“沒關係,別提她了!還是分析下眼前的事吧!如果我躲不過這一劫,跟她說一聲也好。我們已經好幾年沒見了,音信全無,也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西門吹燈急忙圓場:“我認為有可能是,也不一定。可是,既然回來了,跟你近在咫尺卻不打擾你,又不跟著你鬧,怎麼解釋?隻有報恩還算能說得通。”
趙家三郎喝著茶,意味深長地說,“很可能幫你中個五百萬,或者在醫學上有所建樹,再或者給你個超能力啥的。”
胡曉來笑嘻嘻地做著誇張的表情,配上肢體語言,言辭懇切,好言說了三千句,彌補剛才他不經意犯的錯誤。
李冬陽笑了,笑得熱淚盈眶,他終於明白,其實,他們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安慰他,不讓他那般沉重!李冬陽心裏暖暖的,想起了一句話:有朋友,總是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