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鬼同居
你笑不出來
因為它半夜會趴在你耳邊
給你講它生前的故事
一
ICU病房,白熾燈很亮,照得病床上的李冬陽臉色慘白。
白熾燈可以一直亮著,如果人肩頭的燈滅了,還會再亮嗎?
李冬陽肩頭的燈快要滅了,心電監護儀上顯示著他的微弱的生命指標。隨時隨地,他都有告別親人朋友的可能!
病房外,趙家三郎目光呆滯地看著病房裏的李冬陽,目光含憤、麵色凝重。李冬陽被撞後,司機肇事逃逸。他被好心人送到醫院時,身體柔若無骨,像一攤泥,口鼻噴血。趙家三郎趕來時,他已經被送進了重症病房。看過李冬陽的CT片,他絕望了,肋骨、腰椎多處粉碎性骨折、幹脾破裂、多處開放性創傷……就算能奇跡般地救活,下半生恐怕也要生活在輪椅上。
西門吹燈和胡曉來匆忙趕來,看到此情此景,木然呆立。
西門吹燈問:“這是怎麼回事?”
“被車撞了!”
“司機呢?”
趙家三郎說:“逃逸了!”
西門吹燈踢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說:“這司機不得好死。”
胡曉來說:“先別說那些,冬陽,現在怎麼樣?有沒有生命危險?”
趙家三郎沒說話,點燃一根煙,把李冬陽的CT片遞給了他。胡曉來一劃拉,說:“我也看不懂。到底怎麼樣,你說啊?”
良久,趙家三郎神情木然,說:“隻能期待奇跡了。”
“馬勒戈壁……就沒有辦法了嗎?”胡曉來大喊。
趙家三郎聲音比他更大:“要是有辦法,能眼瞅著他去死嗎?你特麼別磨嘰。”淚水悄然流了出來。
三個玩世不恭的家夥突然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相顧無言,唯有淚水洗麵。
趙家三郎忽然想起了什麼,說:“讓她來吧!”
“誰來?”西門吹燈與胡曉來齊聲問道。
“蕭靜姝。”趙家三郎說,“前兩天,李冬陽在QQ上給我留言,說他見到蕭靜姝了。他手機上還有她的電話號碼,讓她來吧,見一見,可能是最後一麵。”
西門吹燈眼含熱淚,怒叱道:“你別他媽瞎說,什麼叫最後一麵。快打電話讓她來。”
三十分鍾後,蕭靜姝來了,素麵朝天,幾人簡短地寒暄幾句,他們三人都感覺她老了,那張臉不應該是二十七歲女人的臉,好像蒼老了十幾年。
蕭靜姝趴在玻璃上,關切地看著病房裏的李冬陽,那個當初的戀人。
人生無常,前幾天他還活蹦亂跳的,現在居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天人永隔。
失去最珍貴的東西,才是人生最恐怖的。
蕭靜姝一言不發,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一直都沒停。她不知該說什麼,或者此刻說什麼都晚了,都會變成痛苦的回憶。想想他們分手之後,這幾年李冬陽始終一人,她給他的傷害很深,此生難以彌補,她想要為他做點什麼,可惜都已太遲。
趙家三郎說:“別難過了!”
蕭靜姝說:“還有救嗎?”
“理論上講還是有救的,可是……”
蕭靜姝打斷他的話:“足矣了……”她趴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趙家三郎瞪大雙眼,目光中盡是不可思議,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奇跡。病房裏,閃了一道白光,之後李冬陽咳嗽幾聲,掙紮著坐了起來。
病房外的四人呆愣地望著這一幕,他們不敢相信。
醫護人員匆忙趕來,透著死亡氣息的ICU病房,立刻充滿了生氣。在醫院裏,被送進ICU病房的病人,等於送進了鬼門關,生死隻在一線之間。能從這裏活著出來的病人不多,但李冬陽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