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上齊。
李冬陽的手藝相當不錯,四熱四涼,八道菜,色香味俱全,勾人食欲,垂涎欲滴。李冬陽還在擺著凳子,三個家夥已然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倒酒,風卷殘雲般大吃起來,他們好像沒看見李冬陽,或者視他如空氣。
吃了一會兒,三人開始聊天。磨磨嘰嘰的,聲音很大。
突然,趙家三郎問:“把你女友請出來吧!”
李冬陽詫異地說:“我沒女友啊!”
“那你為什麼多擺了一隻凳子?還多一套餐具。給鬼準備的嗎?”
這句話噎得李冬陽半晌無語,拿著碗筷夾了點菜,說:“是啊!被你猜對了!是給鬼準備的,怎麼樣吧?”
趙家三郎說:“不怎麼樣!”他拿起碗筷,向廚房走去。
李冬陽再次看見,趙老三路過陳玉竹身邊時,陳玉竹向後退了幾步,蒼白的臉上浮現著鐵青色,憤怒的目光中,透著一絲懼意。
李冬陽靈機一動,莫非趙老三身上有什麼護身符之類的東西?也未可知。
趙家三郎走回來說:“這個東西不能隨便擺!我們編輯部開會從來都不放空凳子,懂不懂啊你!”
李冬陽笑眯眯地說:“你說得對,說得對。來,喝酒!大熱天的都把衣服脫了吧,光膀子喝!”
西門吹燈說:“這句話算是說到點子上,脫!”
李冬陽沒脫,其他三個家夥稀裏嘩啦把衣服一脫,赤膊上陣。
李冬陽暗中竊笑,果然被他猜中,趙家三郎脖子上戴著塊玉墜,從陳玉竹剛才的表現上來看,那塊玉可能貨真價實。
李冬陽說:“呀!老趙,你脖子上戴的那塊塑料多少錢啊?”
趙家三郎正喝著啤酒,噴了一口,咳嗽了幾聲,才說:“你瞎啊!這是藍田玉。”
西門吹燈說:“他除了會做飯和看病之外,不會看別的。老趙,摘下來給他看看,讓他開開眼界。”
“是藍田玉,上次我們去新疆旅遊時買的。”石鼎啃著雞腿補充道。
李冬陽一撇嘴,說:“拉倒吧!贗品吧?上學那陣子,你把吉慶煙放到中華煙盒裏,糊弄我說是好煙。我就信了,拿著那根煙到班級上顯擺。結果被不抽煙的女生當場揭發,我那個囧啊!從那以後,你說什麼我都得過腦子想一想。”
“山炮!無藥可救。給你看看。”趙家三郎摘下玉墜,遞了過去。
李冬陽接過玉墜那一刻,他看了眼他們身後的陳玉竹,她對他做了個鬼臉,壞笑一小下,伸出大拇指。
李冬陽一邊把玩玉墜,一遍讚歎:“是真的嗎?色澤不錯,有點涼,嗯!手感不錯……”
趙家三郎剛要說話,猛然背後冷風襲人,不由得抱著膀打了寒噤,說:“怎麼突然這麼了冷呢!把空調關一下。你們感覺到了嗎?”
西門與石鼎兩人木然搖搖頭。
李冬陽說:“我怎麼沒感覺到!好像還有點兒熱。酒喝得太急了吧!吃口菜!”
李冬陽嘴角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意,他看見陳玉竹已然接近趙家三郎,就在他身後。緩緩地,伸出蒼白的手抓,正向他脖子掐去……
趙家三郎喝了口酒:“我還是把衣服穿上吧!感覺好冷,好像特麼有什麼東西在背後吹冷風……阿嚏……”他急忙轉身,打了個噴嚏。
李冬陽捂臉,不忍看下去。
趙家三郎為了不噴飯滿案,弄得太惡心,轉過身去打的噴嚏,恰好噴到了陳玉竹的臉上,一點兒都沒浪費。
做鬼也不容易啊!
石鼎說:“老趙,你是不是被鬼吹風了?”
“小說看多了吧你!”
“沒準就在你身後。”
“就算在我身後,再走近一步試試,整死它!讓它魂飛魄散,不想活了吧!”
剛才趙家三郎被陳玉竹吹了冷風,李冬陽還在暗自竊笑,現在卻笑不出來了。隻見陳玉竹忽然飄遠,在背光的角落裏,縮成一團,仿佛見到令她感到恐懼的東西。渾身戰栗,抖如篩糠!她的眼裏充滿怒火,卻又警惕地來回掃視用餐的三人。
為什麼會這樣?
李冬陽想不明白,原來她也有害怕的人,感情老實人被人欺負也就罷了,居然還被鬼欺負。想到這裏,李冬陽火往上撞,把玉墜還給趙家三郎,倒了杯啤酒,一口幹了!他也不去理會陳玉竹,與三人推杯換盞,少頃片刻,喝得杯盤狼籍。
西門吹燈瞪著血紅血紅的眼睛,說:“我說冬陽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女友了吧!這麼下去,下半生不廢了嗎?跟哥學學,勾三搭四懸著小五,後麵還有一排都沒數。是吧!也不能總一個人過活,這別墅你一個人住,豈非白瞎了!”
趙家三郎瞪大眼睛:“他要是能找到,還用你廢話!你別光顧你一個人樂,有點愛心好嗎,照顧照顧弱勢群體。”
李冬陽說:“你們都給我閉嘴,我那是不屑去找,我要是去找,能找來一個連隊,你們信嗎?”
他的話觸動兩人的笑神經,兩人對望一眼,隨即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笑得前仰後翻,笑得極為猥瑣。
西門吹燈問:“老趙,你信嗎?”
“我的笑聲便是我的回答。哈哈……”
李冬陽臉色一變,他感覺臉好燙,平時他們怎麼擠對他,都無所謂,今天則不同了。難道單身一定被歧視嗎?不找女友難道是沒本事的表現嗎?
李冬陽拿著酒杯往桌上猛地一放,擲之有聲,濺起一束啤酒花。
李冬陽正色說:“你們兩個王八蛋給我閉嘴!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找一個比你們夫人貌美如花,沉魚落雁好幾百倍的妞兒,到時候看你們有什麼話說。”
“來吧!來吧!西門,來!石鼎!我們共同舉杯,預祝冬陽成功!”
李冬陽心裏暗暗發誓,他要爭口氣。
李冬陽輕易不發誓,一旦發誓則證明他發昏了、發瘋了、發狠了。李冬陽一旦認真起來,他自己都害怕。這些年之所以過得平庸,多半原因是他在混日子。當初,蕭靜姝離他而去,他的希望一下斷了,他的世界轟然倒塌。渾渾噩噩地混了幾年,一直都在混。他希望這樣可以逃脫情感縛束,可是他錯了!這個世界告訴我們,混,可以!但,你要混出名堂,否則會被人看不起,如果一旦被身邊的人輕視,活著也就失去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