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證券長江路營業廳大戶室,笑眯眯瞄著虛掩房門的趙方點了個煙,衝坐在對麵的胖子努努嘴,大聲說道:“錢老板,咱們籌碼收集的差不多了,我決定今天下午開盤的時候拉升,盡快脫離咱們的成本區,你看怎麼樣?”
肥得塞滿了整張椅子的錢胖子咧嘴奸笑,瞟了一眼門縫處的影子,同樣粗著嗓子說:“嗯,我覺得沒問題,這周先拉到十五塊,下周邊拉邊出貨到二十!這次我們大戶聯合起來炒作這隻股票,吃肉還是嚼糠可就要看你趙方的了!”
“錢老板盡管放心,這支股票盤子輕,又是現在熱門的創業版題材,不用費多大的氣力就能拉上去了……至於出貨嘛……”趙方站起來咳嗽一聲,“現在的價格是十一塊八毛七,我們成本價還不到十一,所以出貨那是拉到十五塊之後的事情了!”
“嗯……這次能大賺一筆還要多謝謝言老板的朋友啊,若不是他透露消息,我們也不可能知道合肥的這個垃圾企業也會有變成金鳳凰的一天啊……好了,不說了,我先回去!”錢老板困難地從沙發上起來,見著門縫的陰影一閃,立刻和趙方相視奸笑。
大廳內,剛剛從趙方門口跑開的王老太局促不安地站在角落裏發呆,雙手抓著提包還有些控製不住地顫抖,剛才趙方和錢胖子的話她一句不拉地全都聽見了,他們說的是哪知股票,王老太不用想也知道,因為她半個小時前還問過趙方,這支股票能不能買。
對於一個從來沒有內幕消息來源的散戶,這無異於天上掉鈔票的大好事,現價不到十二,這周拉到十五的話那至少能賺百分之二十,如果再堅挺一些,說不定能拋在十八十九。
一想到這,王老太就有些激動,她是個心地善良的老婦人,那日勸朱燕落袋為安的便是她,所以王老太在下定決心買了一萬四千股後,還沒忘了把這個好消息偷偷告訴其他的散戶股民。
王老太的名聲一向很好,大廳裏的散戶大半都認識她,並且也相信她,而這恰恰是趙方這個禽獸選中她的原因。
很快,有集團資金炒作XXX股票、第一目標價十五元的消息不脛而走,上午十一點還沒收盤,這隻垃圾股就被推高了六個百分點,瞧那架勢似乎不漲停絕不罷休。
長江路營業大廳內人群鼎沸,大家都圍在王老太旁邊說個不停,王老太也樂得眼睛都眯成一條小縫,而更多的人則是在給親朋好友打電話,告訴他們這個天大的內幕好消息。
在人群的邊緣,低著頭的國字臉不停在褲腳上擦掌心的汗水,是他把王老太騙到趙方門外的,是他親手將和善的王老太推入了這個火坑,他畢竟是個涉世不深的年輕人,不安和愧疚折磨著他,讓他恨不得大聲哭嚎出來。
忽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國字臉回過頭看是趙方,隻是咧嘴苦笑一聲,然後搖搖頭慢慢走出了營業大廳。
趙方輕蔑地瞥了國字臉一眼,呸一聲跑著回了自己房間,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去做,手裏被套的上億資金終於有機會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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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斜斜照在狹窄的長街,兩條密集的車流緩慢地朝著反方向挪動,街旁鋪著花石板的人行道上,三五小販吆喝生意,七七八八散落的人群發出陣陣喧嘩聲。
四周的哄鬧對於王老太來說無異於夢境,她已經將自己隔離於這個世界,抱著提包落寞地坐在天橋的階梯上,失神的眼睛完全沒有焦點。
有人從天橋上下來,經過王老太的身旁,卻又停住腳步,“呀,阿姨,是你呀?”
王老太茫然地抬起頭,眼中看到的隻是花花漂亮的一張臉蛋,下意識應了一聲,“你好……”
“阿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坐著啊?今天營業廳不上班嗎?”
王老太嘴唇哆嗦了一下,嗯一聲後頭昏眼花,身子一歪急忙用手撐住。
眨巴一雙大眼睛,朱燕推了推身邊的蕭文,“胖子,她這是怎麼了?”
蕭文搖搖頭,邁步上千攙扶著王老太從地上起來,輕聲道:“阿姨,地上冷,坐久了可容易著涼。”
王老太抿著嘴,聽到這話忍了半天,最後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蕭文和朱燕大眼瞪小眼,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隻好一左一右扶著王老太搜腸刮肚地勸慰。
老淚縱橫的王老太哭了一陣覺得舒服了些,經不住二人詢問,便把事情從頭至尾說了一遍。
“你怎麼看?”朱燕捅了捅蕭文的腰,壓著生意問。
蕭文歎口氣道,“八成是趙方設了個套。”
“什麼八成?這明明就是趙畜生預先設計好的!”朱燕的大嗓門吼了起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貪圖小便宜,是我害了他們,是我……”王老太呢喃著,雙手抓著提包擰來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