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推開小牛郎,一路踉蹌地撲過來,近了,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仰麵摔下去。
“媽媽,”倪星潼跑過去,“潼兒扶你起來,不哭,媽媽不哭。”
“啪——”
萬萬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一記毫不留情的耳光。
倪星潼捂著臉,眼裏包了一層淚花,可憐兮兮地哀求:“媽媽,潼兒錯了,你別生氣好嗎?”
“錯了?”楚夢翻身爬起來,一手扶著牆,一手揪著倪星潼的衣領,“你知錯有什麼用?為什麼不去死!?你去死!去死!”
咒罵聲撕心裂肺。
倪星潼委屈地哭起來,卻沒有聲音,隻是默默落淚。
每次挨打,楚夢都不準他哭出聲。
這一點,他始終銘記。
“夠了!”倪珥走上前,一把扼住楚夢還想打人的手,厲聲嗬道,“他是你兒子,不是阿貓阿狗。”
楚夢轉臉看她,眼眶子猩紅,“兒子?我的兒子?”她笑了,自嘲的口吻,“我就是隻不能下蛋的母雞,還兒子,連顆蛋都沒有!”
倪珥怔住。
如果楚夢所言屬實,她沒有生育能力,那倪星瑤和倪星潼又是誰的孩子?
“想知道?你去秦家問那個瘋女人呀!”楚夢靠著牆一點一點地滑下,然後癱坐在地上,垂頭喪氣地喃喃道,“其實瘋了也好,可以什麼都不記得,”她垂著自己的胸口,“我這裏好痛,十五年了,從來沒停止過。”
眼前的楚夢再無往日的囂張跋扈,雖然倪珥不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這就是豪門玩物的下場,麵上看著光鮮豔麗,實則汙穢不堪悲慘可憐。
“叮~”
電梯來了。
“老夫人,這邊請。”是葉煥的聲音。
倪珥回頭,就看到秦晴走出電梯,身邊跟著點頭哈腰的葉煥,身後是四名又壯又凶的黑衣大漢。
仗勢隆重,就像太後出宮。
秦晴身穿一襲藏青色旗袍,肩頭披著絨狐披肩,烏發綰成優雅發髻,如玉的耳垂上戴一對白玉墜,隨著她漫步前行的動作,遊離在白皙的脖頸間形成兩道淡淡白光,襯得整個人勝似旗袍尾端的繡花——牡丹,無比的雍容華貴。
這就是倪家現在的掌舵人,倪老太,秦老的胞妹,秦晴。
已過六十,但歲月似乎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皮膚白皙光滑,柳葉彎眉,瓊鼻櫻唇,隻有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透著些許滄桑,無情緒波動時,就像一潭絕望的死水,讓人望之心驚。
楚夢見到秦晴就像老鼠見到貓,哆嗦著蜷縮在一起,“媽,我什麼都沒說,真的,你要相信我。”
秦晴蹲下身,一派溫柔地撫著楚夢的頭發,“醉酒傷身,以後少喝點。”
身後的黑衣大漢走上前,二話不說,直接將楚夢架起來。
秦晴起身,眸光在倪珥臉上流轉,聲音溫柔如水流淌,“小珥,周末回家吃飯。”
倪珥抬眸,看著秦晴唇角的那抹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笑裏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