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珥醒來的時候,秦已北正站在落地窗前思考人生,姿態優雅高貴,要是戴頂假發,她鐵定要爬起來跪地請安,帝君大人,你來了。
她眨眨眼,開口喚了聲:“小秦。”
秦已北回首,邁步走過來,坐到床邊。
“手,伸過來。”他從床頭櫃取出消炎藥膏。
倪珥聽話地伸手過去。
她的手很小,就算攤開也不過他掌心那般大。
她手心的皮膚很嫩很白,指甲印和血印很明顯,看著都覺得疼。
秦已北擠出藥膏,用棉簽沾了些許,小心翼翼地給她抹藥。
“倪珥,以後不許這麼糟踐自己。”
倪珥靠在床頭,望著秦已北的頭頂,正中間有兩個泛白的發旋。
他們說,這樣的人脾氣通常都不會太好。
所以她很規矩地點頭答應,“我知道了。”
秦已北抿嘴輕笑,但語氣仍未鬆動半分,帶著長者的威嚴,“那隻手。”
倪珥從善如流地伸出另一隻手。
藥膏擦上去涼涼的,還有些舒服。
“小秦,他們醒了嗎?”
秦已北很認真地擦藥,頭也不抬,“還沒有。”
“等會兒能送我回公寓嗎?”倪珥轉頭看向窗外,已是傍晚時分,陸西岐該是擔心她了吧。
秦已北不說話,擦好了藥,又拿出紗布小心翼翼地給她纏上。
倪珥以為他沒聽見,便再次重複道:“等會兒能送我回公寓嗎?”
秦已北微微抬眼,不緊不慢地回她:“我先帶你去個地方。”
倪珥拒絕的話已經到了舌尖。
卻被秦已北搶先一步,“你就不想知道陸言跟陸西岐到底發生了什麼?”
倪珥深深地看他一眼。
他怎麼知道她心裏的糾結?
但故事她還是想聽當事人親口說,要不然總覺得有些不尊重陸西岐。
掀開被子下床,倪珥抬起纖指把黑發別到耳後,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很清澈很堅定,“對不起,我不感興趣。”
秦已北是個很奇怪的人,麵上看著總是笑眯眯的很和善,實則眼裏並沒什麼情緒,仿佛就是為了笑而笑,從未走心。
他收拾好藥膏和紗布,又漫不經心地開口道:“你真是個奇怪的人。”
倪珥扯了扯嘴角,“彼此。”
晚上八點倪珥回到公寓樓的時候,拆開手心纏的紗布,發現傷口竟已經愈合。
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仍然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
也不知是秦已北的膏藥有奇效,還是她自身體質的原因。
倪珥想不明白,索性難得理會。
她的性子就是這樣,不願糾結,因為真相總會大白。
摁了電梯上樓,一踏出電梯門就聽到陸老氣壯山河的獅子吼和陸西岐掐著嗓子亂嚷嚷的尖叫聲。
腦海裏自動浮現陸老追陸西岐逃的雞飛狗跳的畫麵,很有趣的樣子。
笑意忍不住溢出唇角。
陸家讓倪珥感到溫暖,所以她很珍惜。
掏出鑰匙開門進去,迎麵就飛過來一隻拖鞋,瞄得很準,若不是半路殺個陸西岐,她那張小臉怕是就要裝進鞋裏了。
陸西岐吊兒郎當地朝倪珥眨眨眼,咧嘴笑得炫耀,“怎麼樣?爺厲不厲害?”
倪珥點頭。
厲害,再練練都可以去馬戲團了。
“陸流氓!”陸老拔地一聲吼,震耳發聵,“叫你躲叫你躲,萬一砸到小珥你負責?”
陸西岐脫口而出:“我負責,一輩子。”
他聲音小,陸老沒聽見,問他:“你說什麼?”
“我說……”陸西岐提高音量要重複,卻被坐在陸老太身邊的陸言截了話,“倪珥,快過來,剛兒有沒有被嚇到呀?爺爺跟陸二哥就是這樣,你習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