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途中(2 / 2)

“為什麼不能呢?二十年前有位介琴師,他的琴心便是在萬丈紅塵,為何不可能?”二十年前,前朝才沒了十餘年,世道還亂,那位姓介的琴師,背著琴,帶著對故國的追憶,一步一步地走遍天下諸國,用心緒譜成曲,被人們稱為“故國琴師”。

“可那是介大師啊,我怎麼能和傳說中的大師相比呢?”

阿錦皺眉,“有何不可?當年我見他時,他的天賦還比不過你。”說罷,對著盧曠清說,“道韻,我不是很明白該如何與她細說,不如你吹一曲吧?”這可能會打擊人,但確實比她光說要好。

盧曠清笑著點點頭,夏韶瑩這才看清,原來盧曠清剛才削的是一隻竹簫。

“不過,你希望我到什麼程度呢?”盧曠清這樣問,畢竟有些往事太大,大到少女會受不住其中的情緒。

阿錦笑笑,指著秋漻漠的茶壺,“讓秋夫人接滿一壺水吧。”

蕭聲響起,卻不是很突然,仿佛早已與周圍的一草一木聯係在一起,隨著從車外吹來的風一起飄入人耳。夏韶瑩剛剛分辨出這是《流水》,未來得及驚訝為何琴曲可以用簫吹出,便已沉浸其中。耳畔流過的的,是從葉尖滴落的露水,是初融的雪,是山泉,是溪流,是山澗。她看著水彙成河流,以為水會彙入大海,但蕭聲中卻含著幾分哀歎,仿佛為一些無法回避,無法改變的問題而歎惋。她看著水流肆意的向前奔去,但是——

萬丈懸崖,千裏瀑布……

恍惚間,她回過神來,茫茫然看著盧曠清。她直覺曲子還未完,但蕭聲卻停了,她像是明白了什麼,卻抓住的不是很多。她想繼續探尋,卻在這時清醒過來。

耳畔是阿錦的一聲歎息,“哎……不必這樣執著……下麵的曲子你受不住的。”

夏韶瑩覺得臉上有些濕意,用手一摸,滿臉水珠。她低頭一看,整個馬車像是被水洗過的,四處都是水氣,隻有衣服上未濕。旁邊的秋漻漠仿佛早就知道一般,已用壺裝了不少水。

夏韶瑩感覺空氣中都是濕意,不由喃喃道:“傳說世間有通樂曲之人,每奏,萬物應之……現在我是信了……”

“相信你聽出來了,道韻身上的故事也不少,如此,你還不信嗎?”

夏韶瑩正色對盧曠清道:“望道韻公子賜教。”她直覺之後的曲子應該是急轉直下的,但不明盧曠清為什麼停下了。

盧曠清擺擺手,“去請教阿錦吧,你的琴是五弦,她比我更合適,古琴嗎,華夫人教的是最好的。”

阿錦搖搖頭,笑道:“你不能推給我呀,之所以讓你吹曲子,就是因為我不能碰琴,你讓我如何教她?”

盧曠清沉吟半晌,“華夫人的琴呢?”

“母親走的時候帶走了,”阿錦回答道,“那是母親的琴,不是我的。”不然她也不會這樣無奈。母親離開公孫氏家主的位子時,便帶著琴出遊了,按照慣例,既然自己繼任了,那母親就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