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結知己,隻結連理。”
——《大唐情聖揚禹語錄》
蕭儒山是見過世麵的人。
他當即找來筆墨,將這幅淫聯寫在紙上,遞給楊禹,外人不知上麵寫的什麼,自然也不致對他的名聲有損。
楊禹故意隻備了一副紙筆,沒想到還是給丫鑽了空子。
“啊呀,蕭舉人果然才高八鬥,這對子工整,意境吻合,蕭舉人乃我同道中人啊!改日我請蕭兄去喝杯酒,暢聊下此中心得,不知蕭兄意下如何?”
楊禹不輸嘴陣,大聲奚落,不知情的看來,卻是他心胸寬廣,輸了也有氣度,相比之下,蕭儒山則顯得小家子氣了。
蕭儒山額頭上冒起青筋,想必是盡力克製。
“誰跟你是同道中人!少攀交情!”
“這就是蕭兄的不對了,咱們喜好相同,可謂知己,蕭兄何必巨人千裏之外呢?”
蕭儒山有苦說不出,幹脆冷哼一聲,不搭理他。
看過題目的人,則是心懷鬼胎,暗自揣測,蕭儒山到底對了個什麼下聯,讓這狂生都敬佩不已?還視為同道中人?看他人模狗樣正人君子的模樣,原來私下也是個喜淫好色之人,真是道貌岸然啊!
來自同窗的眼神,讓蕭儒山更為羞羞惱。
“人不可貌相,蕭兄不是號稱蕭君子麼,看來是名不副實!黃某佩服!”
黃一帆在旁冷嘲熱諷,沈浪與蕭儒山這錢塘第一才子之爭不是一兩年了,蕭儒山出道早,沈浪後起之秀,黃一帆同為文萃學院的學子,自然處處針對蕭儒山。
蕭儒山閉眼,無視眾人,隻是惡狠狠地盯了楊禹一眼。
“臥槽?我賞識你的才華,對你謙遜有禮,相邀你交流,你拿魚泡眼瞪我幹啥?”
“你使些小聰明來為難錢塘才子,讓我們投鼠忌器,我蕭儒山身正不怕影子斜,你這等小伎倆就想汙我三十幾年的名聲,休想!”
楊禹嗬嗬笑道:“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是我拿刀逼著你們對這楹聯麼?這位黃兄沒對上,但人家有風度,我怎麼就玷汙了你名聲了?若是這樣,那我豈不是也自毀名聲?說什麼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敢說你沒有一絲歪念?你的名聲就值錢,他人的臉麵就是狗屁麼?”
“你出這般齷齪的對子,來愚弄我江州士子,到底是何居心?”蕭儒山義正言辭喝問。
“齷齪?我這上聯描寫田園之樂,跟齷齪二字絲毫不搭邊……”揚禹揶揄說道,“哦我知道了,多半是你自己想歪了,不得不說蕭大才子的心思活躍,一點都不像你外表這般憨厚老實啊!”
“你少血口噴人!”蕭儒山羞怒地反駁道:“我蕭儒山行得正坐得端,豈是你這個黃口小兒三言兩語就能汙蔑的?”
“我何時汙蔑你了?這帽子可不要亂扣。老話都說,心中有佛之人看人都是佛,心中有屎的人看誰都是屎!”
揚禹言語粗鄙,尤其是拿屎來做比喻,引得一堆人噓聲連連,捂著鼻子嫌棄。
蕭儒山怒道:“你這無恥小人!我蕭儒山情致高雅,你休要褻瀆於我!”
說啥來著,讀書人看過多少書,臉皮就有多厚。
“對,我是無恥小人,你蕭大才子的節操比我奪過的貞操還多……這便是你所謂的情致麼?”
揚禹攤開那張紙條,蕭儒山想要來搶,卻晚了一步,眾人一擁而上,都好奇上邊到底是個什麼對子。
“池中荷花恰似穴……哈哈哈!神似啊神似!”
“對的倒是妙趣橫生,就是沒想到蕭儒山居然是這種人,我還信他是個正人君子,腦子裏卻比我還邪淫不堪……”
蕭儒山七竅生煙,指著揚禹鼻子罵道:“枉你也是個讀書人,為人猖獗無禮,言而無信,公開此等淫對汙染視聽,你修的什麼禮義廉恥?有違聖言!你這等人,實在不該苟活於世!也不知你爹娘怎麼教為人的!”
揚禹不由得也動氣了,所謂的衛道士,便是把道德強加於眾人,而從不約束自己者。
“辱及父母,這就是你修的禮義廉恥?”
蕭儒山冷笑道:“難道我說錯了麼,子不教父之過,上梁不正下梁歪!”
說完這句話,蕭儒山突然冷靜了下來,再看看周圍,士子們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變了。
以前他是錢塘有名的蕭才子,眾人皆知他的君子之名,出身貧寒而不低賤,他自有一身傲骨。所遇之人,無不是對他敬佩有加,讚歎不絕。
他是寒門弟子中的領袖,但現下,不光是學院子弟對他嗤之以鼻,戲謔地看著自己,就連寒門弟子都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仿佛不認識他似的。
“蕭君子今天是怎麼了,就算是意氣之爭,也不該辱其父母啊……”
“是啊,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難道我們看錯了人,蕭儒山總以君子自居,隱藏得挺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