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鎮因為地處邊境,所謂山高路長皇帝遠,向來是罪惡猖獗臥虎藏龍之地。商業繁榮,往來貿易絡繹不絕,什麼西域熏香,奇花異草,能人異士,在此更是紮堆。此番來這,就是來這見一個高人。此人號稱林散仙,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無所不通,懂八卦陣圖,陰陽風水···總而言之,很牛逼。鳳來山六十一峰,縹緲峰既不是最高最低,也不是風景最秀麗野物最多,屬於不顯山不露水沒什麼特點的。這位高人常年謫居縹緲峰上,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此身不管身外事,入塵隻為有緣人。無論何人,花如何大的價錢,請多大的人情,就是死活不下山,那些想動用武力硬闖的又通通被擋在了山下的陰陽八卦陣,擺明了的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所謂高人,古今中外也有不少傳言是能通曉過去未來的。我一心隻想歸家,自打一聽說這個名號就開始絞盡腦汁說什麼也要請他見一麵,說不定有辦法回去。一籌莫展之際,正在做任務的赤岩傳回消息說在這邊遠的小鎮發現疑似林散仙的人,不敢貿然行動怕把人嚇跑了。已經悄悄跟上,問我要不要親自來看看。我當然會去,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剛脫下戰袍就急匆匆鬧哄哄地趕到這,可累死老衲了!
一路形色匆匆,未能很好地領略塞外壯美雄渾的美景和粗狂淳樸的民風民俗,現下把兩匹馬送到下榻的驛站,才有閑心有閑情慢悠悠地踱步街上。沒了兩匹大馬的遮擋,看什麼都寬闊許多。當地居民沿街售賣廉價粗糙的小玩意和土特產,小孩子在街角光著屁股玩丟石子的遊戲。過了小鎮中心的主街,繞過幾處破破爛爛的房屋就是貧民窟。這些人大多是因為戰亂,國破家亡流離至此,食不果腹,還要忍受嘲笑與謾罵。我鎮定地從他們中間走過,卻無法忽視地赤裸裸地乞求的目光。那些目光像燒紅的刀子火辣辣地釘在我的後背將我淩遲,讓我寸步難行。眼角瞥到最肮髒的一角,那是一個母親抱著嬰兒在昏睡。那個嬰兒才那麼一點點,還那麼小那麼軟,就要忍受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讓人於心何忍?各國的君主良心何安?
一段路終於走到盡頭。我輕輕歎了口氣。,摸出錢袋來交給紫玉。
“主子?”
“這些錢給他們買些食物,還有禦寒的衣物。我在前麵雨花樓等你,辦好來找我。”
“是。”
再走幾步便是青石板鋪路,樓閣林立。這個小鎮的經濟命脈多聚於此。沒想到隻是幾步之遙便是天翻地覆。此番種種,豈是三言兩語可可表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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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樓是著名煙花之地,更是“無影刺”幾大據點之一。美人懷,英雄塚,幾杯酒下肚,任你什麼花花腸子都能給你掏出來。所以,古今中外不管黑道白道,英雄好漢,都喜歡把青樓作為碰麵據點。
雨花樓的大門冷冷清清,守門的小廝坐在門口打盹。聽見有人來了,眼皮也不抬地道:“現在還沒營業,走吧走吧。”
煙花之地向來是貓兒似地晝伏夜出,白天靜若死水晚上卻沸反盈天。望了望相鄰的幾間店,門口掛著“聚寶盆”的金字招牌,大門緊閉。一大片店幹的都是黑市交易的勾當,這會怪不得鴉雀無聲。當下不再理會,抬腳跨過門檻,身後小倌急惶惶地趕上來攔住我:“客官,姑娘們現在都在休息呢,您快出去吧,別壞了規矩!”
規矩?規矩還是我定的呢!
垂眼看哈著腰的小倌。嗯,眉清目秀,是個新來的。怪不得沒見過我。
“我和你們老板娘···”
“客官,就算您很我們老板娘有交情,也請等到營業時間才來吧。別讓小的難做。”聲音聽起來很著急,生怕老板娘會突然出現,飯碗不保。
看起來很堅定嘛。我很欣慰啊!
“阿財,幹什麼呢?還不請茶來招待貴客?”一個風姿綽約的中年女人突然出現在連接繡樓和一樓的樓梯口處,捏著嗓子嗔道。可我曉得,罵人的時候可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阿財驚疑未定地看了我一眼,惴惴不安地退下了。
小夥子被嚇得不輕嘛。
“媚姨,這人不錯,可用。”我微微頷首便徑自繞過她往樓上去,“在外人麵前喚我冷公子便是。”
雪媚娘跟在我身後,垂首應了聲是。
“人在哪?”
“荷風庭。公子要奴家帶路?”
“不用,你先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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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風庭是建於人工湖上的一處水榭,與其相似,還有碧波亭,雅光軒,清靈院環湖而建,與湖中心的浮台承包圍之勢,為的是使客人能夠最大程度地欣賞到歌舞表演的美妙。與四院都有短廊連接不同,浮台四周僅有固定用的石柱鐵鏈。歌舞女表演時常常乘船出場,一路高歌。所謂,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吊足客人胃口。當然,這麼一場視聽盛宴,能入的了席的寥寥無幾,千金難求。有貴客來時,湖上點滿河燈,河燈順著暗流流經穿小鎮而過的壯士河,場麵之大常引得百姓駐足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