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活在希望與憧憬裏的,複雜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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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穿著白衣的男子,麵色如冰在叢林中等待著。
他喃喃說:“她應是失敗了·······但,好一個南宮問。”
說著,他連咳了兩聲,聲聲帶血,想必是受了重傷,且這還是因為那時他機警的匿息逃過,否則,隻怕與那些妖道一般,已是叢中屍骨為烏鴉所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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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巒之間,那個人,慢慢的走著。
臉上不知為何,帶著一些憔悴,銀白色的發,讓她看上去就像是個老人。
還像清楚的明白這是為什麼?林輕語輕輕的歎息,她背後背著的那張古箏,破損了很多,再方才打鬥的時候。
伸手觸碰感覺到邊角處,有一道深深的劍痕······
上麵仿佛還要青殤的劍氣存留。
“你我,再也不見了吧,回去,我成為真正的冰女。”
“而你留在劍宗,青相,很好啊······”
輕輕的說著,淚卻沿著臉頰滑下,落在淡紅的衣裳上,讓那顏色深了一些。
“不見了,贏落。”
她輕輕說著。
遠方,亮起了一道冰藍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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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陌他們站在那裏,或許,他曾想要說些什麼。
但,見南宮問神色如冰,想贏落竟是異族。
今日,江寒陌甚至覺得自己過往那些對異族的憎惡都化作可笑了,明明就有兩個他族之人潛伏在身邊,且自己從未察覺。
甚至,在此刻,他隱隱有想要護下贏落的念頭。
為什麼,會這樣?
他身畔的藍縈也緊緊的皺著眉頭,想起林輕語,那個雖然冷冰冰但一直以為,她隻是不擅言辭而已,她喃喃:
“究竟,誰,什麼,才是真的?”
贏落不敢說話,凡聖修行又如何?此刻他心中驚恐的猶如一隻幼獸。
“你走吧,贏落,你既然不能做一個劍宗弟子,就走吧······”
南宮問悠悠說話,或許,他也未曾想過要這麼說。
“我不走,我不走,求···求師尊了。”
跪伏在地上,他懇求著。
寒星閃爍,夜風極冷,溪水濺起水滴落在衣上,樹蔭搖搖將黑暗籠罩。仿佛都是在嘲笑,嘲笑你是如此的懦弱,可笑,可悲。
但贏落還是跪著,還是懇求著。
南宮問閉目,他從袖袍中,拿出那卷古書,說:“你抬頭看看,看清楚······”
贏落抬頭,他看見了南宮問手中那古書,他曾看見過那卷古書,那是夢子的浮夢之術。南宮問曾讓他去選擇,此刻他拿出這卷書,卻是為什麼呢?
南宮問緩緩道:“贏落,我一生漂泊,不願收弟子也是不想誤人子弟,可遇見你時,你資質中下,苦求修行而不得,真的很像,當年我苦求修術於那些道家,那時,我也不過一十六歲。”
“多年以後,你終究展露了十年苦修出來的劍術,當真不錯,而你的心性已經改了許多,不再像曾經那般,對陌生之人滿心防備,這都讓我欣慰,可·······”
“這不夠,選吧,就像那一夜我讓你選一樣,今天,我要你告訴我答案。”
南宮問說的決絕,沒有給贏落否定的權利。
隻能選,又要,選什麼呢?
藍縈他們都不解,隻有江寒陌他曾遊曆神州,見識不凡,卻知道一些,這浮夢之術的傳聞。
“師兄,那是什麼······”
江寒陌說:“浮夢,控製記憶的術。”
南宮問望著遲遲無言的贏落,道:“贏落,忘記吧,忘記你曾是一個幽族人,將記憶從夕河鎮開始,從此,你就會僅僅隻是一個簡單卻不凡的劍宗青相······”
沉默著,過往的那些,能夠忘記嗎?
沒有他們,又何來贏落······
洛學,洛紫,風遠曲,嶽弓鳴。我能忘記他們嗎?
如果,將記憶留在夕河鎮上,那麼他們,就這樣的消失了嗎?
還有,雨兒呢?
贏落驚醒,他說:“師尊,我···做不到,我誰也不想忘記。”
“即便,這是你痛苦的源泉?”
“這苦裏,並非隻有悲傷,也有,我和他們的約定,快樂。”
“你該為自己想想,贏落。”
“這就是我所想的,本就是為了我自己。”
南宮問輕輕的,無人發現的歎息了一聲,在黑夜的濃重裏,他下定了決心。他道:“贏落,這個局,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