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是來收山貨的,不是收山裏的土特產,而是收金銀掛飾。改革開放了,看著鄉裏好多人都靠投機倒把先富了起來,三兄弟的心也不由得蠢蠢欲動,然而除了種地他們別無所長,種莊稼賣糧食卻又換不了幾個錢,於是他們想到了收山貨這一條路子。
那時候山裏的人家每家每戶雖然不一定有黃金製品,但銀製的掛飾或是明清時代的銅錢還是有幾樣的,像婦女頭上的發簪,嬰兒帽子上的掛飾,基本上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其中就不乏白銀製品,還有山裏人的大門上、涼椅上,往往釘著圓形方孔的銅錢。由於地勢偏遠而閉塞,住在深山裏的人們還沒有認識到這些東西的價值,收山貨的人往往用很低的價格便可以收到。
顧長風他們三人在風雨中穿行,從無奈到抱怨,從報怨到憤怒,又從憤怒到絕望,在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的時候,終於在看到了一棟木屋,隱隱還透著些燈光,顧長風他們完全沒有時間考慮在這方圓十裏看不到一個人影的大山深處為什麼會有一戶人家,他們需要的隻是找一個地方避一避風雨,烤幹身上的衣服,喝上一口熱粥,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開門的是一個年近七十的老漢,穿著山裏人常穿的四個口袋的藍卡琪衣服,雖然頭發花白,卻身板硬朗,顯得神采奕奕,“幾位,這是……”老漢並沒有為三個人的光臨而存有絲毫戒心,山裏人大多比較淳樸。
“大爺,我們是來收山貨的,我叫顧長風,這位是我的兄弟顧長明,這位是我的堂弟顧富全,我們遇到大雨迷了路,大爺可不可以行個方便讓我們在這裏將就一晚上?”顧長風在三人中是大哥,相對來說也算是見多識廣能說會道,在一般情況下的交際或是與山裏人砍價都是由他出麵的。一陣陰風毫無來由灌入領口之內,顧長風忍不住打了兩個寒顫。
老漢熱情地笑道:“什麼方便不方便的,進來吧,來了就是客,不要客氣,我姓徐,你們可以叫我徐伯。一個人居住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難得有人來說說話解解悶,等我煮點飯,你們幫我燒燒火,順便把你們的衣服脫下來烤幹吧,現在雖然是夏天,但一下雨天氣還是挺涼的,你們人雖然年青,但還是要小心身體哈!”徐伯把三人領進屋再帶進右邊的廚房。在煤油燈微弱的燈光中,木屋雖然破舊,但收拾得倒算是井井有條。廚房裏陳設也很簡單,一個舊碗櫃、一個案板、一個大水缸、一個土灶,土灶前是一條灰色的長板凳,板凳後堆著些柴禾。
“徐伯,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問?”顧長青一邊脫上衣,一邊問道。
“沒事,隨便問,隻要我知道的都會跟你們說的!”徐伯一邊用袖子抹了抹那跟不算太髒的板凳一邊說到。
“你為什麼會一個人住在這深山裏呢?兒女都出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