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失的回憶
一．
第二天早晨，柳默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高中生涯總算是結束了嗎。他向窗外望去，今天是陰天，沒有太陽，但來自天空的白熱的光還是照得他晃眼。鬧鍾顯示的的是八點半，這個城市已經開始了喧囂，車輛飛馳的聲音、汽笛的嘶鳴、不絕於耳的蟬鳴攪得他心煩意亂。遠處的天空一輛直升機緩緩地駛過,隻看見淡淡的黑影在高樓之間穿梭。到了21世紀的30年代，私人飛機雖然沒有完全普及，但也是常見的事物。當然，至少不會像本世紀初的人看到汽車那樣稀奇。
直升機很快隱沒在遠處的建築群，柳默把目光轉回屋內，一疊一疊的試卷堆滿了房間：這是電子教育最終輸給了紙質教育的結果，現在教育和考試又回歸了筆試。這畢竟也有一定的合理性，電子教育始終是難以適應教育體製，再說電子教育對視力的傷害，電子考試的安全性也都有待商榷。紙質教育也好、電子教育也好，最終都苦了學生。
說到底無論是什麼形式，終究還是無窮無盡的重複勞動。這種教育模式，把人在最美好、最充滿幻想的年代的一切束縛在考試大綱之內，任何逾越這個範圍的都算作無效。於是，人們一點一點地失去了幻想的能力，一切都隻能用科學來解釋。於是，人們把自己的思維束縛在既定範圍內，要想擴大認知隻能不斷地擴大束縛的範圍。可是認知也好、束縛也好，終究跟不上未知事物出現的步伐。
柳默再一次審視那一堆堆折磨自己多年的試卷，竟然好像看出了一絲完全不一樣的情感。曾經無比厭惡的那些試卷，到了今天，打包變成了垃圾，還真有那麼幾分不舍，仿佛它們是自己過去的一部分，丟了它們就好像斬斷了一部分過去。
其實，很多時候，被我們像垃圾一樣棄擲了很久的東西，當時過境遷之後，再一次觸及，它們給我們的感覺便會截然不同，因為寄予在其中的回憶，便會在一瞬間全部點燃。一筆一劃鐫刻在蒼白試卷上的黑色墨跡，飽含了青春時代無數的情感，會有痛苦，也會有一絲欣慰。柳默打開了裝試卷的袋子，一行行的字跡又一次映入眼簾，隻是隔了幾天，那些寫過的、做過的竟然完全是陌生的，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紀。這便是我的青春嗎？遍眼的蒼白、漆黑的墨水、鮮紅刺眼的勾和差？柳默想，我想要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可是，誒，隻是空談而已。
和每個少年一樣，柳默心中也有玄幻之夢，夢想和小說裏的主人公一樣，一開始都過著平淡無奇的生活，因為機緣巧合，而發現一個全新的世界。然後在這個世界裏成為霸主、成為王者。但柳默也清楚，這種俗套到極點的劇情，從編出來到現在的無數年裏，從來都不可能發生。再說，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拿破侖，不是所有人都能主宰玄幻世界。至少有很多人，即使真的有幸得見玄幻世界，也會瞬間被那個世界的大浪打翻，無隱無蹤。也許，像平淡無奇的生活，才是每個人真正的歸宿。可是這樣的歸宿，我們會甘心嗎？
柳默又一次回到床上，閉上眼睛，聽著無限的蟬鳴與器械的轟鳴。竭力讓自己再一次入睡，睡著時很難了，但又有一些新的東西在腦中閃現：往事。過去的往事仿佛模模糊糊的再一次重現，曾經孤獨的、沉默的自己的身影，在操場上徘徊；還有在夜深人靜是在燈下的奮筆疾書。過去的那些年真的像哨聲一樣短暫，恍惚間，操場上的白線已經模糊不清。
二．
柳默的沉思被手機的震動打斷。床頭櫃上的iphonex6的屏幕上方閃動這藍色的方框。當蘋果公司將操作係統全新改版之後，便將產品的序號歸零，在前麵加“x”以區別前代係列,轉眼間已經到了x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