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生日的時候蹦蹦跳跳跑回家,想象著媽媽在家裏給我做了什麼好吃的東西,爸爸準備了什麼禮物給我,我已經忘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會因為父母忘記自己生日而失望的人是很矯情的。而我因為知道再怎麼期望也是沒用的,回到家桌子上放著的一定是涼了的剩菜。“我媽忘記了吧”,這句話對我來說已經從氣話漸漸變成了安慰的話。
我第一次發現即使沒有傅雨希在一邊吵鬧,步行橋上依然充滿嘈雜,而這些嘈雜聲此時聽起來卻很寂靜,寂靜得讓人格外孤單。
早知道明天再和傅雨希吵架就好了,我悻悻地想,反正都忍他那麼久了,再忍一天又會怎樣?至少不用在生日的時候一個人回家了。
不過反正回到家也是隻有我一個人在,不如先不要回去好了。
我靜靜地靠在欄杆上,手指輕輕撫摸著口袋裏十年前生日的那張照片,那時似乎也是在這個地方。
最後分開的時候,我爸笑眯眯地問大家:“大家今天開不開心?”
“開心!”
“那你們以後每一年都陪陳簡佳過生日好不好?”
“好!”
而現在,那些信誓旦旦地說著要永遠和我一起過生日的人,終於全部離開了。
十年後的生日,隻剩我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這裏。
為什麼人能把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回答的那麼大聲呢?
那天我爸是從醫院裏回來給我過生日的,其實那個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沒有剩下多少時間了,後來每當想到他那句話裏的含義,我就會格外難過。
雖然這樣想有些無理取鬧,但是如果他們不回答的那樣爽快,我爸也就不會那麼放心地離開我了吧。
說要和我一起過生日的家夥也好,說要每天和我一起上下回家的家夥也好……我真是最討厭不守承諾的人了。
我擦擦眼角差點掉出來的淚水,本來是想在這裏散心,現在卻弄得更低落了,幹脆回家吧。
我歎了口氣,機械地跟著人群往前走,卻突然無厘頭地想起辛愛琳說的那句話。
“隻要在人群中有人能尋找到你,有人能叫出你的名字,那麼你就不是路人。”
前天覺得那麼可笑的話,現在回想起來卻格外傷感。
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問傅雨希為什麼他總能在人群中找到我,卻再也沒機會問出口了,他大概再也不會找我了吧。
現在在這座橋上,已經沒有能叫出我名字的人了。
“陳簡佳?”
我的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傅雨希麼?我詫異地回過頭去,卻發現是個完全不認識的男生,大概是認錯人了吧。結果他不但沒道歉,還笑嘻嘻地看著我。
不會是遇上傳說中到處搭訕的輕浮男了吧?
“走開!”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憤憤地回過頭準備離開。
他卻委屈地撅起了嘴:“你好凶啊,小簡……”
我愣住了,這個人叫了我的名字不說,居然還叫我小簡,連傅雨希都不敢這麼叫我。
“你……認識我?”我疑惑地看著他。
“讓開啦你,別擋著我們,”兩個穿著別校校服的男生抱著籃球擠過來,也是笑臉如花地和我打招呼,“還好嗎,小簡?”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剛說著沒有人能叫出我的名字,結果馬上出現了一堆冠冕堂皇叫著我名字的家夥。可是這些家夥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難道我的照片被印在尋人啟事上貼滿了電線杆?
“小簡!”一個頭發卷卷樣子很可愛的女生一下子撲過來抱住我,“我想死你了!”
我努力掙開她的懷抱,盯著她看了半天想要弄清狀況,然後驚訝地說:“你是……洛晶?”雖然輪廓有些改變,但是五官卻沒有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