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如果像很多偉人說的,人生是一場紙牌遊戲。
那麼我則是幸運地在遊戲剛開始的時候,第一張就摸到了鬼牌,卻在之後再也沒有摸到一張像樣的牌。
這樣的我,該怎麼辦呢?
明明知道輸定了,可是沒有這張鬼牌的話,我一定是一副悠閑認命的樣子坐在一邊。但是因為摸到鬼牌那一瞬間的興奮,現在的我失望著,不甘著,不停地怨天尤人,卻還抱著莫名的可悲的希望。
而到了輸了的那一刻,我手裏的那張鬼牌卻也成為了我被嘲笑的把柄。
“拿著鬼牌還輸了……”一定會這樣說。
有的人會耍小聰明,偷偷地丟掉幾張小牌,可是並不會改變什麼。
真正聰明的人,是會把鬼牌偷偷丟掉的人。
然後帶著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一張牌不出,然後在輸掉的時候大笑著說:“你們看看我的牌啊”,然後亮出手中戲法般的臭牌。
“手氣好差啊!”大家一定會這樣哈哈大笑。
但是那個人卻取得了所有人的原諒。
可現實是,即使有人想到,也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因為即使是那一點可悲的希望,也是希望啊。隻要它還存在的話,還是有可能改變什麼的吧……可就是這種妄想,欺騙了我們自己。
而真正留下來的,隻有那一直糾結著的痛苦而已。
周一去學校的時候,我提著兩大袋東西,一個袋子裝著那個記憶盒,另一個袋子滿滿地裝著幾罐顏料,是我從高中開始就一直模仿溪辰調出來的那些光的顏料,每次覺得顏色接近就會存起來,一直保留到現在。
傅雨希從我下樓就一直好奇地盯著那兩個袋子看,走到橋上實在憋不住了開口問我:“這是什麼?”
我想了想說:“一些不要的東西。”
他納悶地看著我:“那你拎著幹什麼,丟了不就好了?”
“我就是要拿去丟啊。”
“那剛才你在樓下垃圾車那裏怎麼不丟?”他奇怪地問。
我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我說是不要的東西,又沒說是垃圾!”
“有什麼區別麼……”他委屈地嘀咕著。
我知道我的脾氣發的莫名其妙。可就算是垃圾,也是重要的垃圾好麼!。
下午最後兩節課,高三學生全部到操場開高考動員大會。班裏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從袋子裏拿出盒子。
謝安璃淡淡地掃了一眼:“這是什麼?”
“你想看麼?”我做出很不舍得的樣子把盒子抱在懷裏,“不過要拿你的筆記本交換。”
“不要。”果然,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唉,真可惜,”我誇張地歎了口氣,“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
本來是跟他開玩笑,結果這麼說著我心裏卻酸酸的。
是啊,我以後再也看不到它了。
我沒有去操場,而是趁這個時間偷偷溜出學校,抱著盒子往商店街的方向走去。
我去了記憶典當行,把盒子交給了上次的那個女孩。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屬於哪一種人?”她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我,“你是下決心想遺忘痛苦的回憶,還是為了在最後一刻發現這些回憶並不像想象的那樣糟糕讓自己釋然。”
我想了想誠實地回答她:“都是,也都不是。”
“什麼意思?”
“我是來下決心忘記的沒錯,”我淡然地笑了,“但是這些並不是什麼痛苦的回憶,而是從一開始我就認定的,我這一輩子最幸福的回憶。”
她被我給弄糊塗了:“那你為什麼要當掉……”
我搖搖頭不再回答她,而是開起了玩笑:“真的不能給錢麼,我可是放了不少東西進去呢。”我真佩服我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如果有一天,我被告知將喪失所有的記憶,隻能選擇保留一段,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保留這段記憶活下去。但是如果隻能刪除一段記憶的話,也許選擇刪除它也是最好的選擇。
12
回到學校,校長的演講仍在繼續著。我覺得他和傅雨希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話題永遠處於高潮部分,讓聽的人完全不能預測他們的話講到了哪裏。所以從這種角度講,傅雨希未來能成為一位稱職的校長也說不定。
我繞過操場悄悄上了樓,反正我這樣的人沒去聽班主任也不會發現,我要是現在良心發現跑去那才是自投羅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