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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睡夢中又響起了敲門聲。我迷迷糊糊地醒來,聽見我媽在房間門口喊:“你醒了嗎,雨希來找你上學了。”
“好。”我應了一聲就開始收拾東西。
今天早上傅雨希看起來格外安靜,一路上低著頭一言不發。我好奇地掃了他一眼,卻發現他眼睛下麵有一塊紫色的淤青。
“你臉怎麼了?”我想也沒想就用手指戳上去。
他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捂著臉往後連跳了三步:“痛死了,你想殺了我啊。”
好像真的很疼,他看起來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我雖然想笑但是隻能忍住並裝作擔心的樣子:“這是怎麼弄的,你不會是跟人打架了吧。”
“打架?”他委屈地翻了個白眼,“我是單方麵的挨揍好不好!這一看就是我爸的作品好不好。”
“你又怎麼惹他生氣了?”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爸嗎,他揍我什麼時候有過理由了,”他忿忿地摸著自己的臉,“從來都不講理,一旦不順著他的意思,一拳就上來了。”
“那你聽他的話不就好了。”我歎了口氣說。
“你說什麼?”他停下來憤怒地瞪著我,好像我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應該沒說錯什麼吧,我回憶了半天也沒發現錯處,於是又說了一遍:“我的意思是說,他說什麼你乖乖聽著不就好了。”
“你怎麼也這麼說!”他像小孩子一樣生氣地跺了下腳,“我才不會如你們的願呢,你休想!”說完就丟下我一個人氣衝衝地走了,弄得我莫名其妙。
市立一中和其他中學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極其重視學習成績,所以上到學校的大型活動,下到課程表上的音樂美術體育課都少得可憐。
但是有一個活動我們學校是十分重視的,那就是十二月份整整持續半個多月的文化藝術節。這個藝術節受到重視的原因,除了因為它連接起校慶、聖誕節以及元旦這些節日之外,還是歡迎外校學生參觀的日子,一方麵是為了增加招生,另一方麵是為了展現市立第一中學各方麵實力,說白了就是為了炫耀。
每年藝術節的開幕式結束後,第一個活動就是由美術社成員在操場上進行現場地畫比賽。這個比賽是我活了這麼多年最費解的事情之一,大冬天裏冒著寒風在地上畫畫並被人圍觀本來就夠蠢了,還要浪費那麼多顏料真不知道是圖什麼,等到把那四平方米的地麵上滿顏色,我的顏料也就被糟蹋得差不多了。所以也隻有這個比賽,每年我都會毫不避嫌地選擇和傅雨希一組,這樣就可以把設計、構圖、顏料之類的麻煩事全部交給他,我就幫著在一邊上下色就可以了。
謝安璃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地畫比賽的事,下午去美術社的路上鄭重其事地向我打聽,我以為他聽完後絕對會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上對這個活動毫無保留地表示鄙夷,結果他卻沉思了半天問道:“傅雨希也會參加麼?”
“他當然參加了。”這種浮誇的活動簡直就是為他這種人量身設計的。
然後說了一句對我來說堪比五雷轟頂的話:“如果我也參加的話,你願意和我一組麼?”
我愣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你是說,你要參加這個比賽?”
他注意到我的愕然,輕輕笑了起來:“我還以為你聽到我要畫畫會很高興呢。”
“嗯,是很高興。”我尷尬地笑著附和,心裏暗暗懷疑我剛才是不是措辭有問題,讓誤會了地畫比賽的意思。
在美術教室裏報名分組的時候,傅雨希看見我把名字寫在謝安璃的名字後麵臉色立刻就變了,自由練習的時候他從旁邊不停地丟紙團過來,我撿起其中一個打開,裏麵用木炭寫了兩個大字——“叛徒!”。我無語地瞥了瞥嘴,幹脆地把它丟到一邊,這種時候不理他是最好的方法。
見我不理他,他就搬著凳子坐到謝安璃旁邊瞪他。謝安璃抬頭看了他一眼,笑著晃了晃手裏的《如畫》:“要一起看麼?”他麵對這種態度立刻一點辦法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