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因為相信辰溪的存在才擁有了勇氣,那麼從我開始懷疑他的那一刻起,我的勇氣就已經全部消失了。去比賽的路上,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畫畫,為什麼要和朱蓮爭奪什麼專欄,為什麼要參加這種莫名其妙的比賽,原來我這麼多年相信著的就隻是一個謊言,從來就沒有人相信過我,也從來沒有人在等待我。那些早已被我忘記了的害怕感覺它們又重新回來了,那一瞬間重新變得自卑膽怯的我便選擇了讓自己的手受傷這種沒出息的逃避方式。可是手傷痊愈之後,我的心越來越煎熬,我不甘心就這樣放棄相信辰溪,就這樣憑李希幾句言辭就放棄相信我仰望了這麼多年的辰溪,於是我決定親自來橙市找他,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我看著這樣的謝安璃,心裏一陣疼痛。他的手,原來我也有責任的。我收起眼睛裏的心疼,堅定地對他說:“放心吧,你很快就會找到他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他釋然地笑笑,“我已經沒關係了,反正再過不久我就要回藍市了。”
“為什麼,”我吃驚地問,“你放棄要找他了麼?”
他的笑容漸漸黯淡下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再怎麼找也沒有用的吧。”
“你怎麼知道不存在?”我緊緊攥起了拳頭。
“我來到橙市的第一天就找到了這裏,”他轉過身去望著遠處明亮的城市,卻滿眼的迷茫,“我就站在這裏,可是我沒有看到他信裏描述的那些耀眼的光芒,哪怕是一點點也沒有。”
“說不定隻是暫時消失了呢,”我顫抖著聲音說,還好謝安璃是背對著我,所以他看不到我眼睛裏的痛楚,“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它們就可以重新亮起來了。”
“是麼,”他苦澀地閉上眼睛,“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為什麼我每天站在這裏卻沒有一天看到過,如果他真的像信裏那樣喜歡這些光芒的話,為什麼我沒有一天在橋上遇見過他,如果他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想要成為畫家的話,為什麼我查遍了橙市所有的年輕畫家卻沒有一個是他?”
是啊,為什麼……
我比他還要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那些光芒會消失掉,為什麼我再也看不見它們了。
為什麼我會變得黯淡無光,即使站在謝安璃麵前他也無法認出我。
為什麼我沒有再努力一點,為什麼當時為了賭氣可以那樣輕易的放棄畫畫。
所以現在謝安璃不相信我,甚至認為我沒有存在過,都是我自己活該!
我強忍住快要把心髒鑽破的懊悔,強擠出一絲笑容:“可是你之前不是說,他約過你在橋上見麵麼?”
他並沒有因為我的提醒而感到欣慰,而是譏諷地低笑起來:“那應該是什麼人的惡作劇吧。”
“惡作劇……”
“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李希做的,”他無奈地說,“大概是為了看我在這裏傻等的樣子,反正以前他也做過類似的事情,我已經習慣了。”
“那後來的那封信呢!”我激動地喊道,“如果那封信也是李希寫的,他又怎麼會讓你加油,又怎麼會鼓勵你呢!”
“那大概是因為……”他猛地停了下來,然後驚訝地看著我,“你怎麼會知道信的事?”
不好,居然說漏嘴了。
“因為……”我咬了咬嘴唇決定豁出去了,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因為我認識辰溪,也知道你說的是誰,所以不許你這樣說他!”
他愣愣地看著我,然後突然伸出雙手緊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晃著:“拜托你告訴我,他是誰?”
他看著我的眼神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熾熱,一想到他熾熱的眼睛後麵期待著的答案是我的名字,我的心跳就會失控地失去節奏。但是我卻不能告訴他,怕那雙充滿溫度的眼睛會在瞬間冰冷下去。
“我不能告訴你,因為我答應了幫他保密。”
我隻能這樣回答。
他的手失望地垂了下來,眼睛裏的熾熱也漸漸消退,最後就隻剩下乞求:“答應我,不要騙我。”
“我沒有騙你,”我心痛地對上他那雙悲傷的眼睛,“所以請你相信我,也相信……辰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