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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謝安璃一起去了火車站,而這次不是和他一起遠行,而是分別。
送他上火車的時候,一瞬間我有著幼稚的期待,期待他拉住我說,跟我一起走吧。
像上次一樣對我說“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
像上次一樣問我“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生活”。
可是我知道,即使他真的這樣說,我也不會跟著他離開。
就像我最後也沒有把那個秘密說出口一樣。
我曾經無數次地想把這個秘密說出口,又無數次地把這個秘密咽回去。
但這一次,並不是因為自卑和膽怯。而是真心懂得,比起和傅雨希去爭那個記憶裏的名字,有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東西。
辰溪這個名字,帶給了謝安璃勇氣,這是最重要的。
那是我曾是的名字,這雖然也是最重要的,但是隻要我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原來真正的強大不是不失去任何心愛的東西,而是為了保護心愛的東西,願意選擇放棄。
給謝安璃的那封永遠不會被打開的信裏,寫著這樣幾句話:
“親愛的溪辰阿姨:
現在的我不再是學校最漂亮的女孩,
現在的我也沒有幾個朋友,
現在的我幾乎沒有什麼才華可言,
可是現在的我依然想成為一個畫家,一個像你一樣的勇敢堅強的畫家。
所以這一次,請換我來為了你努力!
辰溪”
10
還有幾天高考成績就要公布了,我居然一天傍晚接到了班長打來的電話,說今天晚上全班在步行橋上集合,這是畢業前的最後一次集體活動了,希望我能參加。
“我們不會是要在橋上跑越野賽吧。”我一臉狐疑地問他。
而他說出來的答案更加讓我驚奇,他說最近學校都在談論獅子座流星雨的事,說是今晚的步行橋上是最佳的觀測地點,而以他為首的班幹部們一致覺得最後全班一起去看流星雨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比其他班級一起吃飯什麼的庸俗活動要強的多。
我簡直不能相信這麼狗血的計劃能從班長嘴裏說出來。在我看來沒有比獅子座流星雨更不靠譜的事了,每年都有那麼幾個月整個網絡都在瘋傳,更奇妙的是每年都會有那麼一些傻瓜相信,過了這麼多年我除了電視劇裏到底也沒見過那個流星到底是長什麼樣子。高一一個冬天的早晨傅雨希拿著張報道流星雨的破報紙一臉興奮地對我說“這次是真的,這次絕對是真的”,然後纏了我整整一天。半夜三更又打電話把我吵起來,於是我無奈地從床上爬起來提著個馬紮跟他去樓頂坐到天亮,結果什麼也沒看到還聽他講了一晚上冷笑話,第二天還感冒了。所以流星什麼的,在我看來就是一個令人失望過無數次,最後連傅雨希這種笨蛋都不會再相信的謊言。
“其實我覺得,吃飯這種庸俗的活動大家會比較支持。”我委婉地提出意見。
“我也這麼想過,”他尷尬地咳嗽了兩聲,“但是你要知道吃飯的份子錢是很難湊的,萬一抵賴掉畢業之後讓我去哪裏討。”
這是三年來我聽他說過的最真性情的一句話。
我沒想到的是如此無聊而且節約經費的目的一清二楚的活動居然真的有人捧場,晚上班裏的同學幾乎都到了。
好在大家不至於真的愚蠢地像班長安排的那樣排排站在橋上仰望星空,而是分散開來三三兩兩地聊著天,也許大家來的目的隻是為了畢業前能多見一次麵而已吧。
我沿著台階一步一步走上橋去,扶著欄杆走了很久,最後終於在橋中央的地方找到了韓默蕭。
她安靜地坐在欄杆上,兩條纖細的腿一搖一晃地前後搖擺著。看見我她沒有感到太大的驚訝,隻是衝我微微一笑:“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