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琪話畢,便徑直向那幾個雪櫃處走去,隻是沒有打開,繞著櫃子走著,看著,不時拿出手機拍著照片,看這神情樣子似乎是懷疑著什麼。
“喂!”安嵐用胳膊頂了下我,“那個叫肖怡的,我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有嗎?”說罷,我回頭驚訝地張著嘴。
“切!”不屑地瞥頭而去。
我一直在整理著之前發生的事情,剛才聽到的對話越想越覺得沒那麼簡單。這與安嵐這簡短的談話,我甚至不曾聽進她在說些什麼,而我又在回答什麼,回過神,隻看著她拂袖而去的背影。
站在光線暗淡的太平間裏,一前一後兩個各自忙碌的女人。
我在想自己是來幹什麼的,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不詳的地方?我一再疑慮這麼一切是否遵從本意,是否值得?想起這些天來,第一次目睹新鮮的屍體,第一次目睹陰謀,又第一次陷入危險境地,我反複詢問自己這一切是否隻得?支出與回報沒有比例關係,一再地涉險想來隻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是對自己家人的不負責任,當然,還有對身邊人的不負責任!
我再次擔心起肖怡,她因我而卷入,若她出事,我想我的內心一輩子不會安寧......
看著那邊樓梯口附近的安嵐,我想起兩周前在201室跟她和王藝達成的協定:協助調查,絕不勉強,該收手時就收手!
低寒的溫度中,我想,因為當初那個危險的選擇,我們幾個現在正接近危險。
當然,回去省親的王藝除外。
“喂!過來!”不遠處,此時的安嵐正用手指著不遠處的地麵,蠕動著口唇,看嘴型,是在喊我過去,。
多半是發現了什麼。
收起思緒匆匆過了去,看向安嵐所指之處,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黃白的頂燈下,從太平間門口至樓梯處,竟然出現數個嬰兒腳印,而這腳印一直延向上麵產科門口!
“哢嚓!”
周遭一陣白光閃過,那灰白的牆壁上,晃過兩個長長的人影。
身後,陸雪琪剛剛按下手機相機的快門。
“陸姐,你就不能關了閃光燈嗎?嚇死我了!”安嵐撫著胸長舒一口氣。
“這不是光線暗嘛。”
陸雪琪說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玩下腰來,仔細看著那些個腳印。
“跟局裏那個一樣啊!”她自言自語道。
“什麼一樣?”安嵐問。
“局裏的照片。”
“照片?”
“嗯,鹹峰死亡的現場,薑婆自盡的現場,都是這嬰兒的腳印。”
“還有孫倩的臥室。”我補充道。
孫倩房裏那個腳印是她自己偽造的,鹹峰案發現場的腳印也是孫倩偽造的,而薑婆自縊現場的腳印是哪來的呢?還有現在出現在眼前的這些。
太平間裏腳印再現,聯想起昨日在旁邊小室裏聽到的嬰兒哭聲,我的腦中閃現一個可怕的想法。
鬼嬰。
數百年來,太平間裏陰氣聚集的難言傳說;十幾年前,劉正祖父輩約定俗成的習慣,沒有根源,若是空穴何為傳風?
我想起孫倩。
難道鹹峰的死亡不是她的禍?那日她房中的鬼嬰確實存在,而留下的腳印也確實不是她偽造,因為鬼嬰的關係,薑婆自縊,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被迫自縊!
問題在於,她倆為何最後都選擇自首,這背後到底有何不能訴說的秘密?現在所能找到的唯一的聯係就是那個鬼嬰的身份,她是孫倩墮胎的遺物,考慮到薑婆的身份,這期中的緣由自然跟這產科有關,而又因為某種聯係,薑婆因此選擇死亡。
我想到這種可能,鬼嬰在複仇!
鹹峰,孫倩,薑婆,凡是跟它的墮去有關的人都死了!不,還差一個,孫倩,孫倩那晚因為我跟王藝還有劉正的介入沒有出事。
她的自首難道是為了尋求庇護?可是後來薑婆的死亡證明那是沒用的!
倘若鬼嬰索命還在繼續,那它如何會放過孫倩?倘若如此,孫倩尚有危險!
......
看著地上的腳印,我的腦袋各種推論,各種推翻,又是各種重構,難道對產科的懷疑是錯誤的?
我已經越來越懷疑鬼嬰的存在,倘若如此,適合它藏身的地方又有哪裏?
想到這,我看了看周圍,冷冷一笑。
太平間。
“喂,笑什麼呢?”安嵐頂了我一下。
似從夢中驚醒。
“咿--呀--,咿--呀--!”
哭聲!嬰兒的哭聲!
我剛剛稍微理順的思緒頓時似被把剪刀無情地剪斷,腦海中碎裂的思維像羽毛般,緩緩散落一地。
聲音來自哪裏?
幾乎同時,樓梯口的我們將目光轉向太平間內,緊張地尋找聲音的來源。
然而,這飄渺詭異的哭聲就像一縷輕煙,在諾大的太平間裏緩慢飄蕩,聚合而又離散,沒有來處,亦沒有去住,隻是詭異地飄蕩,飄蕩,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