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臨站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裏,眉頭緊鎖。
江昔一到醫院便被送進了急救室,急性感冒加上深度醉酒,幸虧治療及時!
站在病房當中,看著白熾燈下那張光潔的小臉透著沉沉的蒼白,陸沉臨隻覺得沒來由的煩躁,在他的印象中,江昔就應該是那個倔強得油鹽不進,伶牙俐齒,百毒不侵的模樣。
像這樣脆弱的時候還真是不多見。
他思緒走神之際,穿白大褂的醫生恭敬的站在他的麵前,微微垂頭。
“陸先生,病人隻是醉酒後的急性感冒,加上心情沉鬱,抵抗力下降,所以來勢猛烈。我們做了緊急處理,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接下來隻要多休息就好。病人體質本來偏寒,要多注意保暖,否則可能留下病根。”
“另外我們給您安排了特級休息室,您是現在過去嗎?”
“嗯。”陸沉臨回過神來,應了一聲,目光在空氣中浮動著,露出一種複雜的神色,“不用!我就在這裏。”
他搖搖頭,合衣躺在了江昔旁邊的那張陪護床上。
一夜無夢,江昔睡得很沉,她很久沒有睡得那麼安穩了,夢裏沒有再也回不去的家,也沒有永遠得不到的愛情……
“唔——”
直到她被腦子裏混沌的疼痛喚醒,才發現自己不是躺在公寓的床上。
她強忍著頭疼,睜開眼睛,艱難的扭動了一下脖子,一張麵無表情的冷臉映入眼簾,呼吸頓時停了一拍。
陸沉臨!
他怎麼在這裏?
江昔感到自己的思緒停頓了幾秒,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指,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第一反應便是下床離開。
虛弱的身體沒法讓她不弄出響動,剛一下床便吵醒了躺在另一張床上的陸沉臨。
他睜開雙眼,黑色的雙瞳中閃過一抹深不可測的情緒。
“醒了?”陸沉臨翻身下床,高大的身軀堵住了江昔的去路,“你是不想活?”
江昔倔強的別過頭去,聰明如她當然知道陸沉臨在問什麼,她又怎麼能說自己是因為愛而不得,而多喝了幾杯。
這樣的醜事,偏偏是被他看見!
光是想想都覺得丟臉。
好在陸沉臨也並沒有再追問下去,他眼角微沉,表情恢複了漠然,第二句話便回到了主題上,“我看見你屋裏的避孕藥,這是拒絕的意思?”
“是又怎樣?”江昔心裏一疼,回過頭來,冷冷的答道,“反正我已經死心了……”
“死心?”
“對!死心!利益得來孩子我也不想要了!”
陸沉臨眉頭一蹙,眼中的厲光變得深邃玄寒,高大昂藏的身軀向前一傾,低聲咆哮起來,“江昔,你當初不就是看上了陸家的利益才非要嫁給我的?現在裝什麼清高!”
“嗬——”
江昔嘴角延伸出一絲譏諷,她看著男人驟然靠近的俊臉,猛地退了好幾步,看向陸沉臨的眼神就像是曾經陸沉臨看她的那般。
她冷笑著,狠狠懟了回去。
“你們陸家是家大業大,可是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幾年我沒有花過你們你們陸家一分錢!不稀罕,也用不著!”
“嫁入你們陸家……”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不過是我心瞎,愛上了不該愛的人罷了!”
“你說什麼?”
陸沉臨怒意頓生,猛地向前跨出半步,他和江昔之間剛拉開的距離立刻又被填滿了。
江昔又被他逼退了兩步,背後抵在了冰冷的牆上。
她感到自己置身於一道猛烈的寒風當中,用盡全身力氣才壓住心中沸騰的情緒,才沒有逃開。
“陸沉臨,我再說一遍!我不會把腎捐給江雲舒的,隻要我不同意,誰也不可能勉強我!”
“至於離婚,你同不同意都沒關係了。反正我們夫妻不和是有證據的。”
“三年經常分居,沒有孩子,也沒有性生活,隻要我請求離婚,那麼即使是法院也不會判我們在一起,就算你是陸家大少爺也不能!”
陸沉臨聽著她又開始耍起律師那套把戲,臉色越發的鐵青,目光冷得仿佛千年寒冰。
他剛想伸手捉住這個討厭的女人。
卻在抬手的瞬間,眼前閃過了她昨天晚上生病的模樣,胸中的怒意被強行壓住。
他忽然沒有了動手的想法,陰鶩的眸光緊緊鎖住江昔,幾息之後,他帶著勃然的怒氣狠狠的摔上了病房大門。
江昔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雙膝頓時一軟,靠著牆壁滑坐到了地上。她這才感到在陸沉臨的壓迫之下,後背已經濕透了。
好久之後,她才慢慢爬起來,坐到椅子上,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瓊,我給你的證據,你核實過了嗎?”
“好的,我想……我大概需要親自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