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秋雨,從早上一直下到晚上,那淅瀝瀝的雨聲似打在人心上,讓人繾綣難眠。
街上的商鋪早早就歇業了,這樣的雨天除了那些落魄憂鬱的浪子,是很少有人出來消遣的。
昏暗的氣死風燈在雨中搖曳,水泠泠的地麵上映出一串微弱閃亮的光暈,周圍宅子裏偶爾有說話聲,笑鬧聲,卻都在這雨幕中恍如隔世。
“噠噠……”
“呼——呼——”
遠遠的街道盡頭傳來陣陣腳步聲,急促而雜亂,那粗重的呼吸似乎也要在雨中化作一陣煙霧——如此的渾濁!
隨著雜亂的踏水聲,一個藍衣人影驀然自拐角處跌跌撞撞奔出,四下瞅瞅,徑自奔向了主幹道。
不多時,拐角處又露出一個黑袍人,雨更大了,朦朧的雨幕中看不出他的身形麵貌,隻是感覺他很煩躁,他抬起頭來望了望那最高處的接引殿,眸中有一抹陰翳閃過……
緊接著,一個青年也追了過來,看看黑袍人,低聲喚了聲:“大人?”
黑袍人有些惱火,低聲道:“前方就是主幹道了,我不方便出手,否則一定會招來接引殿裏那些高手的注意,於銳的事你辦的不錯,把這個人也解決了,你就跟我回儲神界吧。”
青年有些自矜地抬起頭來,低笑一聲:“不過是以於銳外室腹中的孩子威脅了他而已,您放心,過段日子,這個外室也會因傷心過度而小產,死亡是正常的事,不是麼?至於這個人,交給我吧,他跑不了!”
“哼,別太大意!”黑袍人冷哼一聲,瞪向那張黑紅麵龐,那視人命如草芥的青年竟然是那個溫吞文書小趙!
大雨傾盆,前方的道路越來越難走,藍色的人影在積水沒腳踝的路上跌跌撞撞,空蕩蕩的街道上,除了雨聲雷聲,就隻剩下他粗重的喘氣聲和踏水聲。
小趙緊緊綴在他的身後,手裏還提著一柄閃著烏光的短鉤,提著鉤的手處於蓄力狀態,似乎下一瞬就能夠追到他,然後出手。
藍影頻頻回望,跑得更快了,可是因為路滑的關係卻總是摔倒,一身飄逸的藍衣此時變得狼狽不堪。
也不知跑了多久,藍色人影看看還隻是遙遙在望的接引殿,絕望在心底蔓延,沒救了麼?驀然轉首,秋夜煙雨中,一座白樓逐漸清晰……
秋雨陣陣,好動的豆子和樂賁沒法出去胡混,隻得窩在聽雨閣陪著岑大小姐打了幾圈葉子牌,但是在某豆差點將褻褲都進貢給大小姐後,除了富得流油的袁犀嬰,再也沒人願意玩了,紛紛回房睡覺。而一直跟岑大小姐搭夥的袁犀嬰也賺了不少,興奮地一直在數籌碼,直到大小姐不耐煩地回房,他才跟著上樓。
乖寶寶小書生也搬過來了,但是人家卻不理這些這些壞蜀黍,自從晚飯後就一直窩在房間裏靜修,樓下的歡鬧仿佛與他無關。
至於洛言,許是睡得太多,此時他反而沒有睡意,正趴在窗邊看雨。秋風吹秋雨,緣愁似個長,對於那接連斷掉的線索,他也很是無奈。儲神決就快結束了,如果在回水溟宗前不能有所收獲的話,那麼此事必會耽誤成無頭案,這也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無心之失,洛言可以原諒,就像阿瑜,盡管大家都說是他的不爭氣才導致了自己跳崖,但是自己從未怪過他,因為他不是有心的。
而有心籌謀就不一樣了,哪怕沒傷到自己,某人對這種事也不是一般的記仇!更何況這次的事又那麼危險!
深夜花眠柳睡,隻有大雨傾盆,昏黃的燭光映出小樓中搖曳的人影,這一切是那樣的溫馨旖旎。
不過,這溫馨很快就被打破了!
“砰砰砰!”連續不斷的,急促的敲門聲響徹小樓,吵醒了樓中的住客,睡意朦朧的岑大小姐更是氣得一枕頭砸到了自己房門上!
唯一還清醒的洛言急忙披了件外套匆匆下樓,剛一打開門,一個藍色人影就踉蹌著撲了進來,帶來一懷秋風秋雨,涼透人心!
“劈——啪!”雷聲炸響,慘白的閃電從天而降,將一室照得透亮,洛言這才發現,懷中的人兒竟是藍秋葉!隻是此時他再沒有那個溫潤公子的派頭,渾身濕透,發髻淩亂,臉色蒼白如紙,那藍色衣服上還有大片大片的血跡,暗紅的血跡被雨水衝刷淡了,在華貴的藍衣上暈開大朵的淡紅之花……
“救我……”藍秋葉目光迷離地看洛言一眼,虛弱地哀求道,而後不待洛言答應,就自動自覺地暈了過去……
“嚇嚇,洛言你是要男女通吃麼!?”樓上,袁犀嬰探出半個身子,看著兩人曖昧的姿勢,唯恐天下不亂地奸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