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奇回到住處時,楚金鈴早就來了,正在等他。她笑著迎住他,問他當上堂主沒有。程子奇苦笑一下,沒來由地站在門前歎了口氣,神色恍惚。
楚金鈴臉色一沉,不悅地道:“怎麼回事,我求過姨父,讓他點你的名字……”
正說到這裏,裴世千和李震結伴而至。裴世千老遠就嚷了起來,“子奇,你說這是怎麼了?真是豈有此理!”李震也道:“子奇兄,我不是有心挑撥是非,義瑾兄弟和你也很親近,可他那兩個兄長所為,真的叫人氣憤不過。”
程子奇強自歡笑,將二人請入書齋,並不說李義珍不好。
裴世千見了楚金鈴,逗她說“你的香榻上怎麼會有一條大蜈蚣?”楚金鈴氣惱地道:“還用說嗎?一定是徐承誌那個死小子做的。他恨我入骨,想讓蜈蚣咬死我,又怕我們有可解毒的藥材,就先去丹藥房盜走了解藥,用心太狠毒了。”
程子奇道:“說不通!他若想害你性命,為什麼出手救你?此事當中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要妄做斷定,等找到他以後,就可以真相大白。”
楚金鈴氣不過地道:“我差一點兒就被他們殺死,你還袒護他?你敢擔保他不是壞人麼?他的腿傷早就好了,而且還學會了一身好功夫。他不但瞞過了我的耳目,連你們也被他騙了,多麼狡詐的人!”
李震還在生李義珍他們的氣,聽了楚金鈴的話,就接口說道:“誰說不是,人心難測!來不來就搞這一套,我可不服氣!”
程子奇淡淡地一笑,說道:“有一件事情不可忘記。我們大家是患難與共的弟兄。今時情勢僅僅是稍有起色,要匡扶我李唐大業重振社稷,還有許多難關,非得我們大家齊心合力去做,才能辦到。所以,斷斷不可因為這麼一點點小事傷了和氣。”
李震道:“你是顧大體的人,他們可不管傷不傷和氣。”
裴世千道:“子奇識得大體。我是一個終日大事不想的人,就算有看不慣,到這屋來抖一抖,說一說,也就完了。”
李震又聽不慣這些話,對裴世千瞪起眼睛道:“世上原就沒有比你心更寬的人。我為子奇兄抱不平,怎麼反倒顯得小肚雞腸了。”
程子奇哈哈一笑,把手搭在他肩上,用力按了兩下。他何嚐沒有怨怒,隻是不願意表露出來。
裴世千要去找馬慈飲酒。程子奇也感到悶得慌,由是,他們就一起去了玉蘭姐那裏。
馬慈正盤著腿坐在炕頭小酌,玉蘭姐兒穿個棗紅的花襖陪坐在旁邊,一盞油燈照著他們的笑顏,新房中充滿了溫馨、甜蜜。
裴世千打頭進來,拱手作揖,笑道:“馬兄,我們來找你飲酒,你別嫌我們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