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回第十四節烏飛兔走—初上聖壇居石陵(1 / 1)

曲義房聽見了,側過頭來看了看他們,不覺麵露微笑。他們連日早行晚宿,車馬勞頓,除非必要,很少開口說話,薛寶兒偶爾打諢逗人開心,倒是可以稍解胸中躁氣。薛寶兒似也明白這一層,就拿徐承誌當笑餌,說道:“小主公看我這匹馬兒好不好?”她自從見過朱橫、彭仝以後,就常常學朱、彭的樣子,喊他作“小主公”意存挑逗。徐承誌叫她不要這樣叫他,可她不但不改,反而叫得更起勁。

徐承誌仔細打量她那匹馬,見那馬兒身高膘肥,神駿異常,讚道:“好馬!好馬!你從哪裏得來?”薛寶兒洋洋得意地道:“不愧是將門之子,眼光不壞啊!這匹馬是石堡主的心愛寶貝,讓給我了。”徐承誌道:“既是石堡主的心愛之物,你怎麼要他的?”薛寶兒道:“你救了他兩個兒子,我隻討他一匹駿馬,還嫌太便宜他了呢。”徐承誌向行在他們前麵的石法望去,見石法正自搖頭苦笑,說道:“我們救人於危難,行的是俠義道,豈可向人索取報酬?”薛寶兒被他教訓,有些掛不住臉兒了,說道:“他願意給我,你管得著麼?”徐承誌見她變了臉色,就不說話了。

不說話也不行,她使起小性兒,道:“哼!你是英雄好漢,我是刁專任性,討人厭的小女子,你不要理我好了。”說完,催馬往前奔去。

石法大笑一聲,回頭對徐承誌道:“還不快追!”

徐承誌向曲義房投去一瞥,曲義房道:“你們別跑太遠。”徐承誌這才催馬追去,聽得身後石法又在笑他們,不由得麵紅而熱,心跳加劇。

薛寶兒本來隻是假意兒生氣,見他自後麵追來,假生氣變成了真生氣,加緊催馬快跑。卻又不一口氣跑出他的視界,看清楚了他還在追趕,這才讓馬兒撒開四蹄奔行。

石法給她的這匹馬當真神駿非凡,全力奔跑時,猶若禦風飛行一般。她生恐落馬,低伏身子,握緊僵繩,隻覺得像是要飛起來了。

徐承誌催馬疾追了一程,怎奈她的馬實在太快,遠遠的落在了後麵,又怕她光顧著快,一不留神從馬上掉下來摔壞了,不禁心中焦急,想到:“我真是蠢透了,明知她愛使小性,怎麼還當著人麵前指摘她的不是。蠢材!教你長個記性,今後再也不要忘了女子是有情緒的,她一惱你,止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讓你追悔莫及……都怪石堡主,濫充好人,將那樣一匹駿馬來給她,她新得馬兒,還不熟悉那馬兒的性子,駕馭不好,萬一摔下馬來,摔傷了怎麼辦?”他越想越感到不安,隻顧著加緊催馬追趕,耳畔風聲呼呼,飛蟲打在頭臉上,也好似感覺不到疼一樣。

正疾奔間,忽然聽見了語聲,“那個傻子,你在追趕誰呀?是你很要緊的人麼?”

他聽見語音,當即收韁勒馬,循聲望去,見得路邊山坡上薛寶兒粉紅色的衣裙在樹叢間一閃不見了。不禁開顏歡笑,掉轉馬頭,向山坡走去,喊道:“寶兒,你等一等我。”

薛寶兒在樹叢中露出頭來,道:“你的腿傷才剛剛好,小心掉下馬來,成了瘸子可不美。”笑了兩聲,隱去身形不見了。

徐承誌催馬過去找她,正值金秋十月見那滿山紅楓,飛鳥穿梭,端的好景色,高聲喊道:“寶兒,你在哪裏?”

薛寶兒在遠處探出頭來,“你來追我呀!”格格的笑著往山坡後麵跑了。

這捉迷藏雖是小孩子的遊戲,卻最考人機智聰明。誇大一點說,與兵法中的料敵、誘敵、示虛、攻虛頗有相通之處。徐承誌雖然不笨,但是卻沒有薛寶兒機靈聰敏,她忽東忽西,徐承誌總是捉她不到。正想投降認輸,忽然聽見薛寶兒喊他的名字,他循聲跑去山後,薛寶兒神色慌張地迎著他跑了過來,對他招手,道:“快來救人!”徐承誌一怔,問道:“救誰?”薛寶兒指著遠處,道:“跟我來,不要出聲!”

徐承誌跟著她走去,越過一個山坡,看見山坳前麵有兩個人,一個很胖的老者,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先見四肢不動。老者身周圍草地上樹立著十來段長短不齊、粗細不一的枯樹枝。那些樹枝東一根、西一根,看起來像是胡亂插在地上的。實際上卻是很巧妙的布陣。守在陣外的那個人,正是救過徐承誌一命的神無月孔豆凡。她的劍已經出鞘,但是卻不敢貿然闖陣,全神貫注的觀察著插在土中那些樹枝。隔一會兒,就緩緩地移動兩步,每一步都邁得十分小心。

徐承誌不識陣法玄機,見神無月對那些枯樹枝十分忌憚,心下好奇,便也去觀望那陣法。沒想到隻看一眼,立時感到目眩頭暈,天旋地轉,那些插在地上的枯樹枝忽然化作千百株蒼天巨木,眼前陡黑,身子搖晃,幾欲栽倒。

薛寶兒喊道:“這是石陵老哥哥的十二金時陣法,快閉上眼睛,守護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