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裏,卻也有掛著豔陽的天空。
“廖小嫻,我們去哪裏找房子啊。”同行的劉琦,偏著頭眨巴著她那雙又大又圓的眼問我,我看見她本是順滑黑亮的馬尾在烈日下泛著似有些微黃的光,圓臉上掛著豆粒般的汗珠。我用眼神示意她,我也很迷茫。我轉頭看向自己的正前方,一個三岔路口。高低不齊的樓層環繞著我們,明明眼前到處是房子,卻沒有一間可供我們容身。到底哪裏能有房子,陌生的街頭,川流不息的車,兩個二十歲的年輕姑娘,就像不起眼的魚蝦進入了一條陌生的河流……
“可能老天想讓我們睡大街吧。”我心煩得很,看見劉琦臉上還不停的冒著汗,從衣兜裏掏出最後一張紙胡亂的在她臉上擦了幾下。一大早我倆就坐了一個小時的公交,來到了我們將要實習九個月的醫院附近找房子,在它周邊僅有的幾條小巷子裏穿梭了兩三個小時,毫無所獲。剛來的時候我們看見醫院對麵的小超市門上,貼著出租房屋的信息,立馬興奮的打了電話過去谘詢,房主說她一套四的房子,要鎖兩個房間,相當於是作為一套二租給我們,最低價一千二一個月,我倆作為沒有經濟來源的啃老族,從農村家庭出來的孩子,很有自知之明的告訴房主――租不起……後來陸續問了幾個,都是房價偏高而沒有談妥。
我煩悶的蹲在街頭,看見三岔路口的紅綠燈變換了數次。我抬眼看向身旁,劉琦也是毫無形象可言的斜靠在路旁立著標誌牌的杆子上,垮著臉,抿著唇,我看她的姿勢,總覺得下一刻也許她的背就會滑下杆子,陪我蹲著了。
我身後不遠處的飯店,已經迎來了一桌又一桌的食客,陽光越來越刺眼。
按亮了手機屏幕,我輸入密碼,進入界麵,在一個叫安居客的app裏不停的搜索著黎縣人民醫院周邊的租房信息。大概就這樣過了半個小時,劉琦輕柔的嗓音又再次響起:“找到沒?沒找到的話,我們先去吃個飯再找吧。”“嗯,等等,我在選呢。”我專注的看向屏幕,鼻梁上的框架眼鏡有點滑落,我騰出一隻手把眼鏡向上推了推,“哎哎,這兒,找到個合適的,你看看。”我突然看到一個兩室一廳,三樓,家具齊全拎包入住,月租七百,離醫院很近。劉琦的腦袋在我的手機屏幕上落下一圈陰影,她的眼睛恨不得鑽進我的手機屏幕裏把那則廣告扯出來。“快快快,照著那上麵的電話號碼打過去問問。”她催著我。
我和她一樣迫不及待。
電話很快接通了,是個很年輕的女人聲音,我告訴她看見了網上那則廣告,想租她的房子。“嗯,可以的。您好,怎麼稱呼您呢?”我原本煩躁的心情在她禮貌的語音下沉澱下來,“我姓廖。”
――“廖小姐,是這樣的,我是這個房子的中介,不是房主。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來看房呢?我好和房主約時間。”
“哦,這樣啊……那你們中介費多少啊?”我一聽是中介,就有點遲疑。按照我們原本的打算,是想自己找到房主出租房屋的,這樣可以省一筆中介費。劉琦在我旁邊也皺了皺眉,輕輕的對我說“中介就中介吧。我們今天必須找到房子,後天就到醫院報道了。”我點點頭。
――“一個月的房租。”
後來在溝通下,我們照著對方的指示,找到了她的辦公室。從醫院對麵的農商銀行旁邊進去,那是個巷子口,一進去最打眼的就是那塊白底紅字的“房產中介”牌子。一道推拉的老式玻璃門,裏麵,兩張辦公桌上各自安放著一台電腦,一男一女在局限的空間裏各自忙碌著。還有幾把椅子零散在屋子裏。許是聽見了我們的腳步聲,那辦公的女人抬起頭來,衝我們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卻讓人感覺到很舒服,並不覺得誇張。我想這應該是她的招牌笑容吧,熟練世故,完美。她起身招呼我們,我看見她穿著黑色的打底衣和一條深色的牛仔褲,外麵套著件灰色的長款針織衫。她踩著腳上黑色的高跟鞋向我們走來。“是廖小姐吧?我就是蔡中介。”我們微笑著衝她點點頭。“走吧我帶你們去看房。要出租的房就在我們這樓上。”她的頭發披散著,長度垂到了腰,斜劉海,麵容姣好。跟著她走到一扇不起眼的紅漆鐵門邊,看她從兜裏摸出一串鑰匙。如果不是有人帶著,我們誰也不會知道這裏有扇門――因為它完全和牆壁融為一體,隻是它有打眼的色和一個鑰匙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