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密集猛烈的火線打過來,我們就知道,這是遭遇了機槍的襲擊。一聲巨大的爆裂,進一步告訴我們,敵人不僅使用了機槍,而且是那種支撐在坦克車上的機槍。
這會兒,四周轟鳴不斷,飛濺起來的樹枝泥點,和落下來的樹枝泥點,交接出暴風雨襲來的景象,把我倆口鼻堵塞得異常難受。一時間,呼吸都成了問題,哪裏還敢站來奔跑。
我和懸鴉隻能像兩條受驚逃竄的鱷魚,繼續用四肢玩命兒蹬扒地表,不顧一切地朝樹林裏麵鑽。
“我當時明明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好似背著鼓鼓行囊,並抱一柄長長的狙擊步槍,從漁村北側繞行過來,當我一槍打爆他腦袋之後,才知道這家夥不是要射殺的目標。”
我不斷用嘴唇刮吐著舌頭,清理崩進口中的泥沙和樹葉,聽爬在前麵的懸鴉如此一說,心裏頓時明白。
巴巴屠不僅在登陸地點和時間上做了周密考慮,而且在行進途中又設置了幻象。目前推測,他可能帶了兩到三名隨行者。其中一個隨行者,被他放在蝸牛觸角的位置,在地勢平坦的夜間行軍,一旦遭受埋伏的冷槍,走在後麵的巴巴屠會立刻警覺。當然,察覺的代價是要支付性命,但不是他巴巴屠自己的性命。
“巴巴屠這小子,是個墨西哥城的一個孤兒,他從小在地下殺手組織中長大,尚未與你我正式對決,便陰了咱們一招兒。”
懸鴉斷斷續續地說完,開始蹲跪弓背,縮低脖子朝樹林後麵望了一眼,又示意我快速往河邊跑。
巴巴屠的戰術,不僅詭異多變,更會因地製宜。從此次對手分析地勢的能力,以及拿活人作護身符的謹慎中,我和懸鴉才心照不宣地慶幸,上次那麼容易就打死戀囚童,確實太走運了。
八大傳奇殺手之一的巴巴屠,看到為自己引路的活人誘餌被狙殺,第二槍索性便衝漁村中央射去。
那些守衛地盤的軍閥衛兵,正抱著阿卡步槍,坐在坦克車上垂頭悶睡。一條撕裂了黑夜、突如其來的火線,當的一聲巨響,頂撞在了堅硬的坦克外殼上。
這些睡得正香得軍閥衛兵,屁股都給震疼了。他們手持強硬的軍火,自然容不得給人這般襲擊,紛紛睜開憤怒的眼睛環視。
無法獲知這一變化的懸鴉,依舊躲在漁村外麵的矮樹叢裏,高密度地狙殺巴巴屠,劃出的條條火線,在轉眼之間,成為黑暗中已被捅開的馬蜂窩的複仇之的。
我抬起腦袋,抹了一把臉上的汙濁泥水,告訴懸鴉往大河西北邊上跑,先避一避這些火力凶猛的衛兵。要想打死巴巴屠,得先有命逃開當地重甲武裝的追擊。
最為令我和懸鴉懼怕的一點,是巴巴屠那家夥反咬過來。這種頂端的恐怖殺手,戰術手法極為飄逸,換做一般殺手,多會乘機逃跑。而巴巴屠這種殺手,極可能正往我和懸鴉的逃生前路跑,反過來截殺我倆。所以,射殺這種重級別的人頭獵手,打不死他時,自己也休想活命抽身。
懸鴉心裏很清楚,對於身後那些軍閥衛兵,不能再用審視饑民的眼光看待他們,他們的重甲裝備,已經容不得人小覷。
臨海這一帶的武裝配備,要比索馬裏內陸的那些軍閥武裝尖端。因為,歐洲與亞洲之間,常有國與國之間的軍火購買交易,那些打劫的海盜,有時也會破天荒地搶到一艘運輸軍火的船隻。
而這種貨輪上,往往運載著用於某國因戰略性防禦或威懾而采購的戰車或戰機,對於這種即使購買方多給錢另一方也不一定肯出售的高端武器,被海盜們搶到手裏,性價比遠大於勒索一筆巨額贖金。
這些可以壯大陸軍實力的武器,各個軍閥頭目自然眼紅得很。海盜們便可以此向各地軍閥換得豐厚的土地和人口,來拉長自己在海上的戰略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