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幾個家夥的身體,作為混淆我們的熱源,泥林外麵的坦克車暫時也不再轟炸。而我和懸鴉,暫時也脫離了這種瞄準既不靠譜卻又會要人命的炮管兒轟擊。
一個身材矮瘦的衛兵,左右搖擺著腦瓜兒,躬身從我頭頂不遠處走過,他在朝懸鴉遁隱的位置尋去。看樣子,這幾個家夥還搞不清局勢,他們不知道靠近我和懸鴉是怎樣一種危險和恐怖。他們多半誤認為,被機槍、坦克打退進泥林的人,充其量就是附近尋仇的村民。
因為,這些軍閥衛兵常去周邊村落搶食物和女人,爭執中不免要打死別人的父母和兄妹。所以,出現幾個抱著步槍來尋仇的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兒,在這些軍閥衛兵眼裏,這種人不過是上門送死的活靶子。
不到十幾秒,那團矮瘦的黑影,已經踩到了躺進泥漿中的懸鴉身邊。就在此時,懸鴉猶如一頭大張著嘴巴偽裝在泥中狩獵的狂鱷,霍地一下破開泥漿的包裹,酷似詐屍一般坐了起來。
那個倒黴的小猴兵,渾身乍起的驚愣還未抖出,隻聽得懸鴉左手啪的一聲,掐住了此人的右臂。那鐵爪一樣剛猛的五指,隻稍稍用力下拉,便捏得敵抱不住步槍,人也疼得重心塌陷。
“哢吱!”隨著短而清脆的一聲響,懸鴉右手攥著的鋒利匕首,已經從這個矮瘦小猴兵的下頜戳進,刀尖直紮捅到對方鼻腔後麵。
這種殺人手法,不僅殘忍而且講究。被宰殺者的喉頭,未來得及發出呼喊便給插碎,並且死時也沒法發出痛苦的哀嚎。
熱乎乎的鮮血,順著懸鴉攥刀的手腕直流進衣袖,這個恐怖的家夥,好似沐浴到溫暖似的,清爽地舒了一口氣。
我知道,懸鴉這種反應並非在釋放壓力,這幾個嘍囉小兵,根本不對他造成壓力。懸鴉抒發出的一口悶氣,或許是因為給泥漿憋得,或許是氣惱巴巴屠給他製造的麻煩;更或者,如此殺一個人,殺得沒味道,殺得乏味。
正欲抬腳踩踏到我胸口的這個衛兵,見同夥眨眼便死在了懸鴉手上,忙要抬起步槍朝那裏射擊。我騰地抬起胳膊,左手食指卡進了他扳機的後麵,使之打不響步槍。與此同時,我右手一把掐住了此人的咽喉,把他向右側方一甩,死死按進了泥漿裏。
這個家夥的身體也是幹瘦型,抓在手裏的感覺,猶如一小捆稻草。他紮進泥漿裏的腦袋,不斷嗆出氣泡,露在外麵的四肢,痛苦地扭動掙打。
我隻覺得自己一條大腿的內側,給對方因窒息而抽筋的手指掐的生疼,但我仍死死把對方的腦袋往泥漿深處按。
本來,我可以掐碎他的喉結。因為這些人的肉體,大多比一般人脆弱。畢竟他們長期經受饑餓,若說到肉搏能力,與我相比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但將他按進泥漿裏的瞬間,我已隱約感到,對手像是個年僅十五六歲的黑人小男孩兒。他那枯瘦的四肢,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弱,摳住我大腿狠抓的小手,指甲蓋兒底下也出現了明顯的淤積紫黑。
其餘幾個衛兵,並未發現我和懸鴉,他們仍往泥林深處搜索著,畢竟這些人不是我要射殺的敵人,隻要擺脫掉既可。
被我一隻手捏掐在泥下的男孩兒,已經由掙紮轉為抽搐,見他憋得快要斃命,我右手猛地一提,將他像個大蘿卜似的,又從泥漿中拽了出來。
同時,我摳掉他嘴裏的汙泥,將其推到一旁的樹下。但他的那把步槍,卻被我扔進了泥水溝裏麵,沉底兒不見了蹤影。
懸鴉已經背起了掄扔在遠處的包裹,抱著步槍朝十點半方向追去。我也不敢怠慢,撿回自己的背包,也急速往前跑。這會兒最怕的就是,巴巴屠已經泅水過了河,我倆大老遠趕來估計要撲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