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清早,天還未亮,羽林便醒了過來。
床頭的行李昨晚便已收拾好,兩隻小疾風鼠正趴在包袱上睡覺,聽到羽林起床的聲音都睡眼惺忪的睜開了眼,鑽進了羽林的懷中。
羽林又檢查了一遍包裹,確認沒有什麼遺漏,這才抄起包裹往門外走去。他不想暴露自己擁有空間戒指,因此挑了幾件衣服,裝模做樣的背在背後。
他出了門,也不去正院叫三叔公,而是直直朝村南走去。羽林來神鷹村這麼久,從來不知道三叔公什麼時候已經起床,因此他知道,三叔公和大鷹肯定早就在村南神鷹崖等候自己了。
臨近神鷹崖,就聽到有一絲絲的喧鬧,等他來到山崖下的河邊時,發現村民們早就聚集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你們都不用睡覺的嗎?羽林小聲嘀咕一聲,偷偷的朝著人群中鑽去。
此時距離儀式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因此大家都相互三五成群站在一起聊天,並沒有人特別注意羽林。
羽林擠到場中間,發現大鷹正在和狗勝子一家三口站在一起聊天,於是趕忙鑽了過去。
四人看到羽林前來,都笑著和他打招呼。
羽林好奇道:“你們怎麼都這樣早?”
狗勝子眉頭一挑,叫道:“今天是攀崖儀式,怎麼能不起早?”
“我是說,你們來這麼早不也就在這聊天麼?”羽林解釋道。
大鷹在一旁解釋道:“村裏人平日都比較忙,日出而出,日落而歸,平日裏鄰裏交流比較少,因此一有這樣的大型活動,村民們都是非常積極的。”
羽林一回想,還真是,好像不管是狩獵還是年底祭祀,神鷹村人都十分熱衷於群體活動。
這難道就是他們凝聚力超強的一個原因麼?
羽林反手摸了摸站在肩膀上四處張望的舒克貝塔柔順的毛發,抬頭仰望高入雲霄的神鷹崖,心中感慨萬千。這種以前隻存在於傳說之中的高度,今天竟然要讓自己來嚐試了。自從在蛟前輩那用玄水伐體之後,一個念想便在他的心頭紮下了根,當他再看到這道懸崖時,心裏不由自主的就有一個想法:自己能爬上去。
大概是蛟前輩給自己的這種自信吧。他環顧四麵的群山,總有一種感覺,神鷹村中發生的一切盡皆在蛟前輩的注視中,隻不過蛟前輩隻是安靜的看著,看了幾千年,從來不說一句話。
冷眼看蒼生,這大概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們看著凡人的感覺吧,隻是在蛟前輩的眼裏,神鷹村的眾人,到底是他默默守護的人,還是一群無關緊要的螻蟻?
他轉頭望向大鷹,問道:“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上去?”
大鷹笑了笑,說道:“我體內的先祖魂靈還沒完全掌握,村裏有些秘方,能對我有幫助。再說,三叔公肯定還有些事情要我去做,你們就先上去吧。”
羽林點點頭,說道:“如果你出去了,記得來西鳳的軍隊中來找我,如果在那裏找不到我,就來朱雀神山找我。”
大鷹點點頭,表示記下。從此一別之後,這兩個地址就可能是他與羽林之間唯一的一絲關聯。
隨即他轉向勝子,說道:“勝子叔,我要帶二狗子離開這裏了。”
勝子憐惜的摸著二狗子的頭,眼中充滿驕傲和不舍,他點點頭,說道:“去吧!既然我們家二狗娃是先祖選中的人,那就讓他去外麵闖蕩吧。”
說話間,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所有人的抬頭望去,隻見上空一向陰沉灰暗的迷霧層竟然難得的風起雲湧,看來這就是蛟前輩所說的陣法薄弱之時。
原本隨便站的人群自動的按照以往的攀崖儀式上的方位站定,有人擺出木桌擺放整齊,請出三叔公等一眾老者。
迷霧還未曾被吹開,三叔公站在案前背手而立,抬頭密切的注視著頭頂的迷霧。
終於,在神鷹村所有村民的期待中,某一處的迷霧越來越淡,顏色也越來越亮,終於,一陣微風吹過,迷霧被微風吹開,一道金色的陽光刺破終年封鎖的迷霧,射進了潮濕的山穀之中。
在那一刻,整個世界就隻有寂靜。
所有的村民自發的迎著陽光閉上眼,神情舒適安逸,金色的陽光打在人們的臉上,灑上一層聖潔的光輝。
唯一的另類隻有羽林。
在看到陽光的那一刻,一股莫名的歡喜和心酸從內心深處洶湧而出,他望著那道金色的陽光,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感,在村民中喜極而泣。
直到這時他才真真切切明白陽光對於神鷹村人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
而爬出山穀去到外界,對於他們來說即是渴望,也是遙不可及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