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人邁入東廂主屋,兩道人影便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公子。”二人低聲道。
“祁境怎樣了?”林伊人負手立於黑暗中。
“鄭大夫說,祁境已經有所好轉,讓公子不必太過擔心。”辛州道。
林伊人頷首,“穀小扇呢,可又與南宮冀鬧起來,惹出了什麼亂子?”
“南宮少幫主送穀姑娘回來時情緒極佳,二人看似在夜市中玩得不錯。夕泠宮那位到現在還沒回來,因此穀姑娘倒也沒惹出什麼亂子。隻是半個時辰前,後院裏來過一個武功奇絕的中年男子,不知怎麼,在穀姑娘房門前站了一會兒,突然又走了,倒讓我和江諾緊張了好一陣。”
“武功奇絕的中年男子?”林伊人微微蹙眉,能夠讓辛州和江諾不敢出手,到底會是何方神聖。
“那男子一身白衣,拿著一把長劍,身高……”江諾用手比了比辛州,“大約與辛州差不多,不過那輕功真叫禦風而行,落地無聲,實在讓人佩服。”
林伊人聞言心中大定,江諾口中描述之人顯然便是葉浮生,這麼說,他比自己想象中更在意穀小扇的生死。可既然如此,葉浮生為何不推門而入,細細看一看穀小扇,卻站在門口徘徊不已,最終選擇了離開?
“至於那丫頭,你趁早斷了與她白頭之約的心思!”葉浮生的怒喝聲,再次浮現在林伊人耳畔。
蝴蝶穀中,葉浮生到底與母親有過什麼恩怨,居然令他在還未完全確認穀小扇身份時,就對自己接近穀小扇如此的震怒?
林伊人推開窗欞,仰首望月。
清寒暮秋,白露成霜,殘紅低訴,落葉淒零,三世煙火,紅塵夢斷,花謝花開,半生蒼涼。
葉浮生此生坎坷,與十六年前倚嵐門遭到血洗關係密切,他所經曆的磨難,隻怕比外人眼中所見要多得多。
晨光熹微,浮雲自開,東籬草堂內一夜無眠的不止林伊人一人,西廂房內的言緒同樣心緒不寧,枯坐到天明。
一大早,申允芃酒氣熏天回到後院,踢開屋門便倒頭大睡。穀小扇被申允芃吵醒,起身後發現申允芃屋門未關,躡手躡腳將他擺放在窗沿下的鳥籠給拿了出來。
眾人用早膳時,言緒聲稱沒有胃口,並未出現在餐桌上。穀小扇因著隻吃果蔬,便一心在後院逗著鳥玩。
馬蹄聲急,喆王府的侍衛突然出現在東籬草堂,還送來了林音音為林伊人購買的點心。
“郡主說,請王爺嚐嚐這民間所製的栗子糕,實在比宮中的糕點更有鄉野的清甜。”廊簷下,侍衛跪地朗聲道。
啪嗒!鄭纓愕然,手中筷子跌落在地。他雖猜到林伊人身份極為貴重,卻還是未料到每日握手言歡之人,居然是諄國高不可攀的翯王。
“起來吧。”林伊人歉然看了鄭纓一眼,對侍衛道,“郡主眼下身在何處?”
“郡主大約還有半日便可到宜樊。”侍衛從懷中摸出一封信函,起身呈給林伊人,“這是王爺叮囑務必要親自交到您手上的信。王爺說,皇上頒旨為郡主賜婚,此乃皇恩浩蕩的幸事,隻是郡主性子毛躁,宜樊近日又不太平,待郡主來了後,還請王爺對郡主多加管束。”
林伊人接過信函,卻並沒有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