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林子衍即將與鍾府聯姻,元汀荑極為惱怒,當下派人叫來林澗之,指責兒子當初執意不聽她與元穆懷的勸諫,娶了禮部侍郎淩修甫的女兒淩心梅為妃,隻此一項就輸了林子衍半個頭。
林澗之耐著性子聽完元汀荑的抱怨,黑著臉回到了太子府,恰逢後殿一眾道士,正在給已故的魯毓蓉和那未出生的孩子做法事,滿耳盡是嗡嗡作響的誦經之聲,林澗之心中愈發煩躁,索性走入清秋院,獨自在亭台下喝悶酒。
仆從婢女們見狀,一個個提心吊膽,凝神屏息,唯恐招來殺身之禍,唯有無相暗中觀察林澗之片刻,從廊簷後緩步踱了出來。
“太子。”無相在石階下躬身施禮。
“手臂上的傷怎麼樣了?”林澗之掃了一眼無相吊著的胳膊,仰首飲盡一杯酒。
“多謝太子掛懷,屬下恢複還需要些時日,好在未曾傷到筋骨,對功夫倒沒什麼影響。”無相道。
林澗之輕嗯一聲,將空盞啪嗒放在案上。一旁婢女趕緊執壺斟酒。
“太子,”無相繼續道,“秋日漸涼,蓮池凋零,請太子為諄國社稷著想,切莫借酒澆愁,傷了身子。”
“借酒澆愁?”林澗之冷笑,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說吧,有什麼事。”
“太子自宜樊回來後便悶悶不樂,府中上下無不坐如針氈,無相請太子振作精神,未雨綢繆,否則,太子府恐怕將有飛來橫禍。”無相道。
“放肆!”林澗之眸中冷厲,將酒杯狠狠摔碎在地。
“太子,”無相雙膝跪地,“恕屬下多嘴,翯王將納蘭茵公主白羽闌為妃,五皇子又要與鍾府聯姻,如此一來,二人勢力必然愈發強大,為今之計,您必須先下手為強,設法瓦解五皇子與鍾家、翯王與白府結盟,否則當真是禍患無窮。”
“本太子何嚐不知此事,”林澗之俊眸中滿是怒意,“可這鍾府、白府尚算好的,你沒見當日在宜樊,牧塬王庭青駿王爺竟盤算著要將長公主烏蘭綺嫁入翯王府,若不是父皇從中阻撓,翊皇子府和翯王府的背後將來便是牧塬王庭的皇族勢力,這豈非比鍾熒岫、白羽闌更麻煩!”
“依屬下看,此時牽扯進牧塬王庭長公主烏蘭綺,倒未見得是什麼壞事。”無相意味深長看了看林澗之身側的婢女。
林澗之擺了擺衣袖,婢女應聲退下。
“起來吧。”林澗之用錦帕粗粗擦了擦手,“方才的話怎麼說?”
“謝太子。”無相起身,“倘若烏蘭綺長公主的出現,能夠阻撓五皇子與鍾家、翯王與白府結盟,屬下以為,請長公主來諄國遊賞些時日,眼下可謂是絕佳的時機。”
“就憑一個女子?”林澗之微微眯眸。
無相見林澗之極感興趣,立刻走上前耳語一番,林澗之神色漸漸緩和下來。
後宮中,林豈檀調養了一段時日,身體漸漸好轉,顧流螢病體雖依舊孱弱,但在蔣柏琛的精心診治下,也未再出現大的反複。沒有人提及令林豈檀心煩的宜樊之亂,各宮嬪妃除了每日早間前往皇後宮中問安,彼此間往來得愈發少。宮內恩怨,宮外處置,顧流螢此番險些香消玉殞,未嚐不是某種警醒。
前朝中,眾臣子在林豈檀的怒火下全力追查著宜樊動蕩諸事,不過半月,紀澤生走馬上任,馮謹台追責下獄,宜樊護駕城防將士問斬二十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