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大門長期無人打理,門上的紅漆褪色,露出略顯腐朽的門板。牆角處蜘蛛網密布,訴說著此處長期無人打理的淒涼。炎炎烈日下,此處卻讓人感到一陣陰森。
睹物思人,許木的眼角微微濕潤。
如果父母健在,此時應該能聽到母親略顯尖厲而又親切的聲音吧......
微微一歎,收起傷感,強烈的灼燒感襲來,眼角的淚水在炎熱下飛快的消逝。
“吱~”
門軸因陳舊發出刺耳的聲響,大門緩緩打開。
一條破舊的青磚小道鋪在腳下,小道略顯崎嶇,卻能隱隱看到道路的終點連接著正屋。青磚小道兩旁一株株槐樹整整齊齊的排列,井然有序。
槐樹長的極其粗壯,每棵都有三五人環抱大小,樹幹筆直,仿佛直插天際。樹木枝葉繁茂,沒有因烈日的烘烤而死亡,反而愈加挺拔。
在許木的印象中,院子裏的一株老槐樹在自己懂事以來便存在,連自己的爺爺也無法說出種植的年代,歲月極其悠久。
踏入庭院後,許木頓時感到一陣清涼,溫度仿佛下降了數度,院內與院外仿佛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許木自然感受到了溫度的差異,卻沒有去思考是何緣故,思念的閘門一打開便無法關上,無盡的傷感使得許木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
正屋裏的擺放很簡單,僅僅一張八仙桌,幾把刷了紅漆的椅子而已。此時的桌椅上布滿了厚厚的灰塵,顯得髒亂不堪,似乎在訴說著淡淡的悲傷。
日薄西山,逝去的終究逝去,許木漸漸從悲傷中走出,開始清掃雜亂的房間,麵對接下來的生活。
月光灑落,銀輝鋪滿庭院,微風吹拂,樹枝發出“沙沙”的聲音。
躺在院子裏的藤椅上,頭枕著交叉的雙臂,望著天上皎潔的三輪明月,許木呆呆的出神。
讓許木怔怔出神的原因自然不是因為天際出現三個月亮,既然有了三個太陽的出現,三個月亮自然也就可以接受。
曾經的一幕幕出現在眼前,清晰的仿佛發生在昨天。
當接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時,父母激動的神情讓自己羞愧難當。
“咱們老許家,也終於出了一名大學生了!”父親的臉因激動漲的通紅,布滿繭子的手緊緊握著那張紅色的錄取通知書。
“你輕點兒,弄壞了怎麼辦?!”母親緊張的著拍打父親,小心的接過通知書,那謹慎的樣子,仿佛薄薄的紙張重逾萬斤。
看著父母激動的神情,許木眼中泛出點點淚光,急忙低下頭,止住即將出現的眼淚。
……
……
“小木,在大學讀書別委屈了自己,不要心疼錢,咱們家這點兒積蓄還是有的。”母親的眼中滿是疼愛,將一個折的嚴實的小包裹塞入許木的口袋。
“媽,已經夠了,真用不著。”不用想也知道口袋裏是什麼,許木苦笑,伸手便要將包裹拿出來。
“你媽給你的就拿著吧,萬一有什麼事不能缺錢。”沉默許久的父親出言,語氣不容反駁。
……
……
“喂,小木嗎?我是二叔。”接通電話,略顯疲憊的聲音傳出。
“二叔?啊,是二叔呀,我是許木。有什麼事嗎?”半夜突然來電,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許木還有些恍惚。
“唉,你......來趟第一人民醫院吧。”許木二叔聲音有些沉悶。
“啊?!二叔,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心中一突,許木瞬間變得清醒,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安。
“是你父母......唉,小木,你來了就知道了。”二叔歎了一口氣,似乎不願多言。
……
……
第一人民醫院。
“醫生,我的父母情況怎麼樣?”許木雙目赤紅,被血絲布滿,緊緊的抓著從搶救室出來的醫生,聲音顫抖的問道。
“很抱歉。”醫生的聲音低沉,頓了頓。
“我們已經盡力了。”歎了口氣,看了看有崩潰趨勢的許木,醫生搖了搖頭,緩步離開。
“這不可能。”仿佛全身的力氣一瞬間被抽空,許木眼神渙散,無力的癱坐在地。
……
……
猛吐一口氣,似要吐出心中的苦悶。隨後輕輕搖了搖頭,在月光的照耀下,清晰的映出許木臉上掛著的淡淡哀傷。
“自己終究是太弱小了啊。”許木喃喃,望著清冷的皎月,眼神中充滿了迷茫。但在這迷茫中,卻隱含絲絲冷意。
絲絲冷風吹拂,幾顆老槐樹迎風抖動,發出“沙沙~”的聲響,似在迎合院中迷惘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