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
本篤十六世站在高大的聖彼得寶座前回憶著自己的一生,由六歲時的第一次接觸聖經,再到十六歲加入軍隊參加戰爭,二十歲時進入神學院攻讀神學,獲學位後加入教會,直到五十七歲時成為羅馬教皇。從那時又到現在,不知不覺間也已經有十六年了。
(與現實的本篤十六無關,僅為虛構人物。)
現在的他一邊回憶著自己的一生,一邊思考著這麼一個問題——所謂的神,到底存不存在。
這是非常可笑的問題,如果讓超過十億信奉天主教、並接受羅馬教皇作為神的代理人的信徒們知道了,隻怕也會感到難以置信吧。明明自己都無法堅信是否有神靈存在,卻能向人宣揚對其的信仰,並替代這虛假的神靈牧養羔羊。
“主以七日造世,一日造那光,又叫那光分開。稱那光為晝,稱那暗為夜。二日造那空氣,好叫那水分開,空氣為天。三日……七日萬物而齊,世遂成。神於此日安息,賜福於此,定為聖日。”
口誦《舊約》創世紀第一章的內容,本篤十六世轉過身來,在他的眼前是早已化作一片廢墟的教堂,巨大的教堂內遍布鮮血與物品碎片,那具有名的雕塑作品《哀悼基督》赫然也是這些碎片的一部分。這座享有盛名的聖彼得教堂竟然是一片地獄的景象,再也沒有絲毫以前的肅穆與聖潔。
在生化病毒爆發後,作為旅遊人口眾多的梵蒂岡,很快就淪為了一片地獄。幸運的是本篤十六世當時並不在梵蒂岡,否則隻怕也難以逃過這災難。同樣的,意大利首都羅馬也很快的淪陷為了喪屍之城。
足足過了一年多,本篤十六世才隨著意大利殘餘的部隊進入羅馬,重新回到了這曾經的教皇國。說是重新回到,到不如說是被困在這昔日的宗教聖地中了,殘存的兩千多名意大利士兵逃入這一座國中國,借助著以前修築的城牆來抵禦喪屍的進攻。
然而隨著聚集而來的喪屍越來越多,在城牆外麵形成密密麻麻的喪屍海,意大利殘餘部隊就被困在了這梵蒂岡中,以他們剩餘的彈藥,不要說是突出重圍,就連能否繼續堅守下去都成了很大的問題。
今天,城裏為數不多的彈藥終於消耗殆盡,士兵們放棄了掙紮,開始享受起人生最後的時光,等待著喪屍衝入城內的那一刻。在這死亡即將來臨之前,本篤十六世再次來到了聖彼得教堂,即使是要死去,他也寧願在這離神靈最近的地方走向死亡。
在這教堂中佇立了許久,本篤十六世終於聽到內堂外隱隱傳來的慘叫聲,他一邊歎息一邊往外麵走去,口中默誦著,一邊以留戀的目光掃視著化作廢墟的教堂。那確是無可厚非的,不知什麼時候,又因為什麼緣故,他的信早已化作了虛無。
是的,從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所信仰的其實早就不再是神靈了,更不是所謂的神之子,而是自己——他所信仰的其實隻是自己的信仰而已,不需要去真正的接受聖經的含義,也無需銘記神的教條,隻是單純喜歡著信仰的感覺,喜歡著禱告時的思考與寧靜,喜歡著自己內心中所虛構的信仰之物。
信仰這種東西,其實早已不存在。
從容的將雙手抱在胸前,本篤十六世平靜地往前走去,即使是腳下遍布著數具屍體,他也視若無睹般地邁過去,鮮血淌濕了鞋底。不過他最後還是停下了腳步,朝一根立柱的背後走去。
那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三四歲左右的孩子,也是一個十三四歲的戰士,現在的他正不安的蜷縮在粗大的立柱後麵,稍顯稚嫩的身體在顫抖著,俊美的麵孔上飽含恐懼與絕望。
本篤十六世在這孩子麵前蹲下身來,語氣溫和的道:“安東尼,你怎麼了?”
“諾林先生……請……請您不要接近我。我……我已經被病毒感染了,很快就會變成那些怪物了。”
安東尼呆滯地搖了搖頭,他先是縮了縮身體,這才語氣顫抖的說。
感染了病毒就等於死亡,這在末世之中已經是人盡皆知的條例了,除非能在半個小時之內注射病毒血清,否則注定會變成那些喪屍的一員。
本篤十六世沉默不語,最初安布雷拉病毒血清配方泄露,很多國家都有製作血清分發給國內的重要人員,而身為教皇的本篤十六世自然也擁有過病毒血清。然而這不過是曾經的事情了,他所擁有的病毒血清早已在自己和別人身上消耗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