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楚涵從未為這些瑣屑的事情發過愁,聽了林全安的彙報更是傻了眼。
想了半晌,碧落囁嚅著建議道:“要麼咱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去典當了?”
輕塵不置可否。
薛林二人皆覺得這個方法可行,便問路朝最近的典當行去了。
四人在一家名為昌盛的典當行外停了下來。
薛楚涵帶頭走了進去,摘下身上的一塊玉佩往櫃台上放,開口道:“你瞧這個值多少錢?”
他開口的那刻,輕塵便知道這會是個賠本的買賣。
碧落從來被師母師兄寵愛,未經曆過討價還價的過程也就罷了;薛楚涵雖不是初次出遠門,但畢竟家世雄厚從來沒有為錢財犯難過,故不甚了解市井小人為了蠅頭小利耍詐的把戲。
即便說是林全安也向來隻是負責安排薛楚涵的日常生活,更瑣屑的事務自然有下人打理,所以三人都認為這樣問價是挺正常的。
而輕塵自幼便是從市井中出生,打小開始在江湖曆練,雖然不曾經曆過所有的爾虞我詐,但畢竟少說話用心看仔細聽,倒也熟悉不少門路來。
尋常的行家做買賣,忌神色急切眼神晃蕩,主動開口詢問更是不應當,一來顯露出急切想將貨物脫手的心思,二來太容易讓人看穿底細,一旦被盯上必然被狠宰一頓。
果然,那小二聽薛楚涵這麼一說,神色隨意地拾起那玉佩照著門外的日光打量,雖極力保持著臉色的漠然,但似乎有點抓不準主意,便冷冷道:“我是新來的夥計,看不準這貨,我找掌櫃給你們瞧瞧。”
說著便到當鋪的一個角落裏朝一戴著頂高帽,頭發花白,看起來挺有資曆的中年人伏在耳邊說了些什麼,那掌櫃朝薛楚涵瞥了一眼,見他衣著講究文質彬彬的,又一臉和氣的樣子,怕隻是個家境不錯銀兩一時周轉不過來的富家公子。
便捋著長須慢慢踱步到櫃台前,漫不經心地捏著那塊玉佩看了看,眸中精光閃過迅速湮滅在褶皺的眼皮裏。
他淡淡地道:“這塊玉佩玉質尋常,但色調倒是有些通透,這樣吧,五兩銀子。”
林全安忍不住道:“這不可能……”
薛楚涵卻不惱怒,隻道:“老人家,你再瞧仔細點。”
掌櫃見薛楚涵不動聲色的樣子,一時半刻也猜不透他底細,隻好又拿起來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回頭打量薛楚涵道:“這位公子看起來衣著談吐不俗,非是凡夫俗子,要淪落到典當玉佩難道是遇到了甚麼困難?這玉佩料子確實就值這個價了,但我黃某人與公子一見如故,想必公子必能很快來贖回玉佩,江湖救急如救火,仗著這份情老夫給你十五兩,那是最高的了,其他典當店裏絕不可能開出這樣高的價格。”
薛楚涵還要說什麼,輕塵冷笑一聲,便想著伸手去取回玉佩。
不想有另外一隻手比她更快地拿到了玉佩。
一把熟悉的洪亮聲音在耳邊響起:“啊呀這塊玉佩色澤通透又毫無雜質,玉質淳厚,透著光折射的影子也勻稱得很,連我這個外行人一看都知道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這貨在華生玉器行裏轉手至少得賣五千銀子,我說老黃啊,這回可要賺大發了。”
薛楚涵回頭一看,竟是昨天那個賣草鞋的漢子,心底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