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初入約克鎮(1 / 3)

霧氣漸漸攀上火車厚重的鐵皮上,刺骨的寒氣從四麵八方逼得人愈感壓抑。僅從車廂內的燈光看車窗上反射的風雪,就可以感覺得到己如困獸,逃無可逃的無助。這是一輛北去的火車,沒有名字,沒有選擇,隻是一直用嘶啞的鳴笛來排解這條漫長旅程的無聊,而響應它的也隻是在寒風中浸泡已久的冰軌,它們有序的一交一錯,呼吸與共,不肯分離。

雪隻會越下越大,不知為什麼傑森的腦子裏突然出現這句話且語氣堅定,不容置疑。車廂裏人很少,空蕩的都可以聽到火車在鐵軌上交錯的回音。傑森壓低了帽子,緊了緊大衣。他注意到他的右後方有兩個男人似乎一直在偷看他,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我可不是有錢的醫生。”傑森心裏冷笑了一下,可笑完之後,卻發現自己竟毫無征兆的恐懼了。

十月的約克鎮,寒冷而寂靜。這是美國西部一個很偏僻的角落,即使向東延長幾百公裏也隻是越發荒涼的戈壁,鎮子裏隻有幾十戶居民。從此通向外界的隻有一條鐵軌,而這個十月的車次上,傑森先生就要來了。

一個星期前,在接到那封匿名郵件時,傑森正沉浸在一場噩夢中,母親突然被人殺死,而傑森在此之後的每個夜晚都會夢到母親被人殺死的畫麵,而殺手在逃離時向後看了一眼,他的容貌依稀的留在傑森的腦子裏,傑森一直在懷疑這真的隻是夢嗎?就在這時,傑森卻收到一封沒有屬地沒有姓名的郵件,邀請他來約克鎮。信中沒有太特殊的話語,甚至還有些客氣,可信尾那句:我永遠愛你,以及署名m。k的縮寫都令傑森一驚。這明明是母親寫信時常用的寫法……

葬禮那天傑森是親眼看著母親被送別,被掩埋在故鄉的教堂墓地,她臨死前帶的蝴蝶發卡還在傑森的手裏緊緊握著。那麼,這難道是母親生前就寫好的信,可母親為什麼要讓他去一個陌生偏遠的城市呢?或者是有人假冒匿名寄來,可這個人為什麼知道母親的寫信方式,又為什麼讓他去約克鎮這種地方呢?一係列的問題出現在傑森的腦子裏,可這並不代表他會對這次遠行有半點猶豫,也許是對死亡的悲傷,也許是對現實的逃避,也許,傑森心想,是命中注定。即使會因為這次遠行死去呢,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夜裏,雪開始越下越大。車廂被白茫茫的雪映得發亮,傑森擦了擦玻璃上的霧氣,想看看窗外的風景。可天氣已經寒冷到窗外滿是冰淩的地步了,看不到任何景色。他又下意識地看了看那兩個男人,他們的衣服一模一樣。黑色的大衣連扣子也都一個不漏的全扣上,帽子壓得很低,似乎是睡著了。他們身材高大,一路上卻很少活動,也很少說話。而他們的眼睛卻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傑森。

傑森先生在這樣的一個夜裏慢慢的睡去了,而這個夢又來了。

母親在一個同樣的夜裏,獨自走在街道上。突然,她的腳步開始急促,並逐漸開始奔跑。可很快,寒光閃過,一個人舉起了刀。母親絕望的表情以及睜大的雙眼逐漸被漫天風雪埋葬。那個人奔跑進了無邊的風雪裏,最後向傑森看了一眼就消失那片白色裏,他的麵容……

傑森醒來時已經是中午,約克鎮到了。慶幸的是那兩個男人已經不在了,傑森摸了摸口袋什麼都還在。難道是自己多心了?他們竟不劫財。

雪一直沒有停,陽光藏在白色的雲裏,它們在寂靜裏緩緩等待,等待消散這裏的混沌一片。你以為你早已醒來,你以為你早已明白一切,你以為你就是你的世界。可是呢,可是你的夢一直不曾散去,你從未醒來。直到有一天,光明重新劃破天際,那一刻,積雪融化。那一刻,你的全世界都會崩塌。那一刻,你又會重歸絕望。隻有那一刻,你才會明白什麼才是自己,那一刻,是圈套,是陷阱。是你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