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大陸的天空,蒼涼如血。
“女神冕下……”
“我知道。”
奧吉德娜一臉冷漠地走過,留下那個狂熱的牛頭人一臉興奮而陶醉地衝到其他牛頭人身邊,嘀咕著粗野的語句。
醜陋而愚蠢,偏偏是她的信徒。
在信徒的簇擁中,奧吉德娜緩緩走上山坡。她微揚著下巴,眯了眯眼看向遠方的殘骸,熾熱的光打在她精致無雙的臉上,美得近乎妖異。
這自然不是陽光,而是雷光。自從神之庭苑折返重現人世的眾神肆無忌憚地運用自身的權能掀起戰亂,世界的能量循環被迫加快,整個自然界陷入了嚴重的失衡狀態。河水倒流,季節顛倒,動物滅絕,生命變異……這一切是既是世界對狂妄與貪婪的反擊,也是末路無可奈何的**,沒有陽光,隻是其中之一。取而代之的,是終年不散的閃雷。仍舊燎天的雷光中,城市在哭嚎,大地皴裂一片,焦黑的人形在絕望地做無用功的掙紮,成千上萬的雷電從天空墜落,野草瘋狂地燃燒著,最終化為灰燼。
簡直就是個地獄。
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誰會知道這裏是繁花似錦的德翡納,是“世界的首都”德翡納?
可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怎會明白幸福多麼美好又多麼虛無縹緲,怎會感受到地獄般的絕望?
奧吉德娜冷哼一聲,褪下沾滿泥濘和鮮血的長袍,舉起白皙而纖長的手臂。閃電倏忽而落,在獸人狂熱的目光中,溫順地化為她的長矛。
“女神萬歲!”
許久的沉默中突然爆發出雷霆般的低吼,獸人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宣泄著內心的崇敬與狂熱。
再狂野的閃電,也不過是她的工具;
再強大的獸人,也不過是她的奴仆。
哪怕她不願意,哪怕她不是神,卻依舊擁有一般的神仍舊無法比擬的權能,依舊擁有令人駭然的力量。
在獸人的歡呼中,奧吉德娜輕輕一笑,黑色的雙眸看似古井無波,卻是驚濤駭浪:
母神,如果這就是你想要守護的東西,我就破壞給你看。
你創造的,我都要毀滅;
你鍾愛的,我都要破壞。
你給予我的神譴,我將一一回報,公正地送給你的每一個子民。
奧吉德娜,不歎蒼生疾苦,無心憐憫子民,隻知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等到山崩地裂,末日到臨之際,她將與這個肮髒的世界同葬。
但是在那之前,她要把整個世間,攪個天翻地覆。
那是她送給母神,送給最愛的姐姐的禮物。
吉普羅薩姐姐,願你開心。
“爸爸……”黑暗裏,一個清脆的女聲輕聲地呢喃。
誰家的小孩?
“爸爸……”孩子低聲喊道。
被丟在這裏,好像很可憐的樣子……
“爸爸……”孩子聲音漸低,近乎嗚咽,聲音委屈而無辜。
吉普羅薩忽然有點不忍心,那個可憐的聲音,透著一股寂寞,像隻被拋棄的雛鳥。
也像極了被拋棄的自己。
吉普羅薩不願承認,但這一刻,她確實興起了同病相憐的同情,和憤怒。
既然不願負責任,當初為什麼要生!
她憤憤不平地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她應該是處於一座黑曜石打造而成的孤塔之內的一個小房間,隻見昏暗的牛油燈下,一個穿著白衣的小女孩蜷縮在角落,像是受了傷獨自****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