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陽光最好的時候,林顧坐在窗戶邊。

陳子言坐在一邊給林顧畫人像。

吳小耳趴在一旁,下巴抵著桌子,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左瞧瞧右瞧瞧。

那邊的牆上掛著許多畫像,都是林顧沒事讓子言畫的素描畫,那些麵孔是熟悉的,陌生。小孩的,大人的,他們的,外麵的。

雖然畫得是很好看,但是她不明白林顧為啥老讓子言畫,還會討論細節和色彩,她問林顧時,林顧說:“子言畫畫很有天賦,該一直拿畫筆。”

吳小耳表示她喜歡跳芭蕾舞,林顧撇了她一眼:“你想上桌子上轉?”

吳小耳覺得,這林顧偏心!

於是她拿了張她10歲時跳芭蕾舞的照片,讓陳子言畫,陳子言給她畫了張最大的畫像,掛在最顯眼的地方。

林顧雖然很鄙視她,但也沒說什麼。

不過陳子言也有點奇怪,他會拿著手機偷拍在陽光下窗戶邊睡覺的林顧,和抱著小白倚在樓梯旁淺笑盈盈的林顧。

吳小耳問他時,陳子言有種秘密被發現的尷尬,蹩腳的解釋:——為了回去能畫畫,是素材和靈感。

——我不能嗎?

吳小耳問:——因為林顧姐比較漂亮嗎?

陳子言連連擺手。

在幾天後,給她帶了幾張她素描畫。

畫工潦草,十分敷衍。

完全是欲蓋彌彰。

為此,她不跟陳子言說話了一天。

那是很久以後,她在報紙上看到關於陳子言的成名作時,她才發現那個畫像的秘密。

咖啡館裏冷冷淡淡。

在一件事後引發的效應總是該有的。

而在和煦的陽光午後,梨花花香裏,咖啡館裏迎來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餘訣。

他笑意晏晏,道:“林顧,好久不見。”

林顧很意外。

她對餘訣的印象還停留在大學那年,香樟樹下和著春天的風,笑得溫柔的學長。

林顧心裏不知滋味,眸光微閃:“學長,好久不見。”

六年,歲月總會留下痕跡。

眼前的人,除了那相似的俊秀五官,身上已沒有當年的半點影子,與秦歌那種眉眼間的清冷不同,餘訣已然染得一身冬日冷冽與沉重,即便是笑著,也拂不去深深寒意,不冷人,難近人。

餘訣喝著咖啡,點頭很意外:“咖啡不錯。”

林顧輕笑,今天歡歡請假了,咖啡是陳子言煮的,他煮的咖啡總有種夏日的清風味道,淡淡的香味縈繞在鼻尖,窗外正好對著花店,小知己坐在門口的小板凳撐著下巴看著過往的來人,一切剛剛好。

餘訣嘴很刁,她很久以前就知道,得他一句讚,說明是真不錯。

抿了抿唇,林顧似無意:“學長怎麼會到這裏來。”

“碰巧。”

“噢?”

林顧望著他,瞳孔分明,指腹無意識的磨擦著杯沿。

餘訣失笑,右眼角下的淚痣十分撩人。

他說:“幾年不見可還好”

“挺好的。”

“學長呢?”

‘“也挺好的。”’

似乎每個離別的人相逢時總會說這樣的話,其實林顧覺得,過得好不好都是那樣過來了,真過不好的大概也不會站在你麵前了。

“見過秦歌嗎?”他突然問。

林顧一頓,眼角微抬,一時沒有回答。

他望著林顧模樣輕笑,眼裏似有大霧,了然般:“說不定有一天,他也跟我一樣,突然想喝咖啡,推開門,門裏剛好站著個你。”

“我們見過了。”她道。

餘訣有些意外,搖頭:“那小子保密工作做得挺好。”

林顧莞爾徐徐:“有些事不特別就不會說起,平平淡淡過去就好。”

見與見過又有何區別,不過是了了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