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晚霞稍稍褪去,一天的燥熱在突兀而至的大風中漸漸消散,天空,有濃雲驟起。
變天了,一場暴雨即將到來。
劉家村內,垂柳下,小河旁,一老婦呆呆站立於此。
人人常說,明月寄鄉思,流水蕩情愁,若心有歡喜,卻又有愁苦之時,常來小河邊,懷著至誠的心敬拜河神,可讓河神將那一份沉重,拋入河流中,隨水勢遠去。
對劉花容來說,這裏的每一寸土壤,都散發著一股無比濃烈的熟悉氣息。
她已經記不得,是往回多少遍的站在這兒了,但她清晰記得,真正意義上站在這兒的時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
她從一個情竇初開的青澀少女,站到了一個斑駁容顏,皺褐暮暮的現在。
劉花容眼眶蘊淚,人終是要老去,歸於黃土的,她明白,但她還是忍不住心懷留念。
她留念的並非昭華逝去的流年,而是那一份藏在心間,從未表露出來的少女情懷。
劉花容知道,她已經錯過了一個風姿妙曼,一個最好的時候,現在的自己,已經不再合適了。
這讓她想起了那時的自己,那個還未成為村子的劉家。
那個春天,那湛藍的清晨。
那個在自己親人遠去,最無助與迷茫時,以一種另類的麵貌,悄無聲息走進自己心間的邋遢青年。
那一抹沒心沒肺的笑,嘴邊漏油的言語,最令自己所討厭的樣子,蠻橫侵占到自己的腦海。
甚至是厚臉皮的,改姓為劉。
曾經回不去了,那些說不出口的情話,終究深深埋藏在了心裏。
“劉姥姥,外麵天冷,回去吧。”
這是從身後響起的聲音,劉花容擦淨眼淚,顫動著轉過身來。
“今天的我,還精神嗎?”
劉花容在笑,她已經沒有了在過去能自信的麵貌,但在此刻,卻有著以前,從不曾有過的勇氣。
其容光煥發,身著從母輩傳下來的大紅袍。
有些東西並未消逝,它似春草,曆經千秋萬載,在一個恰當的時機,化為種子,生根發芽。
大壯子的娘親站在那兒,眼見此景,有萬般心緒,卻難以言語。
有情人自終成眷屬。
“命裏冥冥牽姻緣,隻是這命裏的他,又是他嗎?”
最終她牽扶與其離開了。
而在另一邊,在暗道裏,老村長似乎心有所感。
“村長,怎麼了?"劉遷塵問道。
老村長回過神來,正欲說話,突然臉色急變,一口血伴著急促的咳嗽,直接噴了出來。
“老村長,您?”劉遷塵趕緊起身進行攙扶。
楊依更是拍著其的背部,一臉蒼白。
“柱子他娘在城中所說,您,自知命不久矣,已到盡頭,難道。。。?”
老村長的血太過觸目驚心了,幾乎渲染了整張石桌,她不由得想到了城中時,那句被他們後來忽略掉的話。
“不錯,我今晚就將離開,這正是我催促你們回來的意義。”
老村長點頭確認,楊依在其眼裏看不到不舍,更多的是一種淡定與坦然。
這下不光楊依呆了,劉遷塵同樣驚呆了。
在他的印象裏,老村長簡直就是一個不倒的存在,自他進村的那一刻起,他的精神容貌便從未老去過。
這也正是其這麼多年來,知寶於此,卻一直按兵不動的原因。
現在突聞此言,他卻已經生不起半點高興。
有了家後,他已經成了一個平凡的人,真正融入了進去。
“為什麼?為什麼好好的,說離開就要離開?”
楊依難以理解。
“命數一語,說到就到了,又誰能勘破的了,你們不必難過,我活夠了,早晚有這麼一天。”
老村長究竟有多大,沒人知道,他所指的活夠了,在楊依看來,是不可思議的。
那些能令人長生的東西,往往讓世人趨之若鶩。
楊依說不出話,老村長此時的氣質,是像極了出世仙神,恍惚其已看破紅塵。
“劉遷塵,我與你有著一樣的心境,但與你有著不同的訴求。”
“是什麼?”劉遷塵一定。
老村長並未無欲無求,他同樣有著自己的野望,劉遷塵片刻知曉了,他被其的野望,震撼當場。
“圖騰世家,不可沒,龍之後裔,自當,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