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是一條崢崢好漢,這並不是塗浪對其的第一印象。
在塗浪的記憶裏,那來自於村子的路途中,一個清透的少年,和著一份單純且無知的笑,在此刻卻是形成劇烈反差。
塗浪看不透其的身上隱藏下了多少東西,他的另一麵,他所持有的勇氣,究竟來自於哪裏。
但其的所作所為,已經足以讓他動容。
“他不知道畏懼嗎?”
塗浪不解,他還記得師傅的交代,其的世界觀,天下無一人可信,以明哲保身。
而薛淩恰恰就是那個意外,在最初,他以為此子隻為人生中的匆匆過客。
直到現在,他的想法變了,薛淩的熱血是他不敢有,卻想要有的一種東西。
此子所懷揣的信念,震撼著他,並深深吸引著他。
不論是其身上潛藏的秘密,還是他腳下關乎盜門一脈的鎮門至寶,亦或是薛淩這一整個人所散發的獨特魅力,都不可能讓他平靜以對,且覺得必須要做些什麼。
張家老祖,或說是張家長老,都不是塗浪能夠應對的了的,但其還是毅然拿出了本命器物。
塗浪精神出現毫厘的恍惚,連手都不自覺輕抖。
拾天境,可獵天下萬物,以前他一直對這個說法深信不疑,然而在此時,卻是不自信起來。
不過局勢並未給他多餘的機會,塗浪咬緊牙關,神色片刻掙紮後便是一聲暴喝:“鏡外萬物,鏡中乾坤!”
“叮!”
拾天境巨顫,脫手懸於頭頂,墜下五色流彩光輝,將自身刹那驟亮。
其手施繁奧法訣,衝天而起。
“少爺,薛淩此子即將落幕,是時候走了。”
錢玉那裏,無時不注意著場麵變化的錢顯明,催促開口。
到此時,薛淩已如籠中的螞蚱,再無變數可能。
“不出意外,此子即將激活契約。”
錢顯明進一步補充道,哪知錢玉隻是擺了擺手。
錢玉懷著自己都不能明了的心緒,沉重道:“不必了,薛淩的烈性注定其不會輕易低頭,是至死都恐怕不會認輸的。”
錢玉的心緒很不好,這使他看起來十分疲憊,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薛淩最終的下場,而另一小部分是替其感到惋惜。
若說以前,能這樣受他人感染,對他來說,可以認為是簡直不可思議的事情。
但是在方才,那無意間的一滴淚下所包含的特殊情感,讓其明白了,在乎於利益外的其他東西。
一種發自心底從未有過的情感訴求。
“他能從京城活到現在,難道其自身不是一個奇跡嗎?奇跡的自身所擁有的,便是奇跡!”
錢玉抬頭,恰巧看到塗浪所發出的螢火微光,在這個時間點,如同一顆蘊含希望的種子,將前路瞬間照亮。
他忍不住追問。
“那是誰?”
錢林秀開口,為其解惑。
“確為薛淩一路人。”
錢玉聞言明白了,再問。
“他想要做什麼?”
錢林秀凝思良久,最終搖了搖頭道:“恐怕是想要為其再做一番掙紮。”
錢玉哪能不明白,隻是其不願意相信,這個跟他一般大的人,能寄托出什麼奇跡。
“張家老祖的手下,又能如何掙紮?”錢玉喃喃道。
“薛淩,你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令我很困惑,若是再給我多一點時間,我或許不會如此為你。”
塗浪遙立在星空下,頭刻特殊銘文再此大吼。
“但現在,我要做的,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不要讓我後悔!”
“轟!”
劉家村中,薛淩似乎心有所感,不可思議的轉頭。
“螻蟻的身上再浩瀚,其自身,依舊微若米粒。”
張家老祖的鐵血鑄造了張家的輝煌,其的無情,讓薛淩生出了一股巨大求生欲望。
“啊!”
在其持手握捏間,薛淩感受到了身骨盡碎時的壓迫感,與我身將死的宿命感。
薛淩掙紮,直到其再次蹂躪後,他終於明白了絕望。
他的意識在消散,心在沉淪,而後伴隨著一股黑色氣息,又在片刻清醒。
“你至死也無法得悉的一個秘密,便是我的自身,因我為奇跡,這世間永遠也無法抹殺的,正是奇跡,你想讓我死,你恐怕要失望了。”
薛淩的眼神在渙散,這道聲音十分平靜,並非由嘴說的出來,直入張家老祖腦海,其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