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驟起,吹地陸寒衣袍鼓鼓作響,他緩緩抬起頭,望著那個站在城牆上高高在上的人,眼神中的哀傷漸漸淡去,一團火驀地升起,越燒越旺。
怒火在心頭燃燒,自陸寒的雙瞳中綻放,他的雙瞳倒影著那柄紅焰巨劍,瞳孔猛地一縮,刹那間縮成了一個漆黑的墨點,這墨點在他的眼中猶如星辰般深邃而璀璨,但轉瞬間從中分化出另一個墨點。
陸寒的每個瞳孔中都有兩個墨點,或者說兩顆星辰,而這兩顆星辰如流星般拖著長長的火尾,各自沿著一條軌跡緩緩轉動開來。
嗤啦!
在陸寒瞳孔變化的同時,他的軀體隨之變化,原本相當於七頭身的軀體驟然增長,撐破了裹身的青色上衣,竟生生拔高了一頭。這樣的劇變使得他原本壯實的軀體顯得更加強悍,甚至於有一種妖異。
狂風卷走了撕裂開來的青色上衣,顯露出他彷如千年玄鐵般的軀體,每一塊肌肉與筋骨都在膨脹,黝黑的膚色也在變化,變成了鐵匠鋪裏麵燒的炙熱的鐵紅,通透地幾乎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根血脈和經絡。這時,他的軀體又好似一塊燃燒的血玉。
當陸寒的麵部也完成這樣的變化時,從發髻開始,烏黑的長發隨狂風飛舞,一絲絲開始變紅,最終滿頭的烏發都化作了赤紅。
高大的火紅身軀微微彎曲,滿頭的赤紅長發在身後紛亂狂舞,他好像從地獄岩漿中走出,又好像上古的炎魔一般。他不是炎魔,他更勝炎魔!
這變化不過眨眼間的事情便已完成,陸寒由一個平平常常的少年突然就蛻變為一尊地獄炎魔般的存在。
他猛地抬起頭來,妖異地瞳孔盯著城牆上的方晨,驀地一聲怒吼。這吼聲猶如上古凶獸之吼,一吼剛出,方圓十丈內落雪蕩然無存。
“有點意思,竟然是半妖。”
方晨單手緊握著紅焰,冷冷地俯視著形如妖魔的陸寒,他目中嗜殺的渴望愈加強烈。從這一刻起,他開始正視陸寒,對方有與他一戰的實力。
狂風掀起他的黑袍,吹得愈加狂烈。
方晨握間從城牆之上躍起,紅焰巨劍上冰冷的血火隨著他的躍起嘭然升騰,看似笨重的巨劍卻揮出了極快的速度,在半空中一劍化十劍,赫然籠罩住了陸寒上空的所有方位。
這十劍極重,正常來說重不能快,他的劍和他的人一樣,同是為殺戮而生,如果不夠快,又怎麼能夠殺人?但紅焰劍在方晨的手中,快到斬斷了風。隻見紅色劍光閃過,便落到了陸寒的身前。
冰冷的血火撲麵而來,將陸寒的臉映得更加赤紅。方晨的紅是冰冷的血紅,而陸寒的紅則是炙熱的火紅。
紅與紅,冷與熱。
熄滅或者升騰。
城牆上除了兩人之外,還有守城的眾守衛。在兩人來到城牆之時,眾守衛已經在暗地裏留意二人的舉動,並沒有出手幹預。如今劍拔弩張之際,他們更不會上前,而是各自向後退開了數十丈之遠,冷冷地注意著戰局。
他們顯然不看好陸寒,因為他們很了解那個黑衣少年的來曆,所以無論陸寒現出了他的半妖原形,也絕對不可能戰勝對方。
半妖,人和妖結合所生。
盡管斬妖城並沒有限製半妖入城,但在他們眼裏,隻有人族才是可以信任。妖族殺了人族無數強者,如果不是妖族,他們也不用每天飽受風寒鎮守城池,所以妖族該死。而任何和妖族有瓜葛的人,都是罪惡的背叛者,背叛者也該死。
半妖,也該死。
城內不限製半妖入城,但並沒有說保護半妖,半妖依舊是最低賤的種族。每天死再多的半妖,也不會有人關注。
眾守衛靜靜等待著陸寒的戰敗或者戰亡,結果是後者那最好了,如果是前者,他們會很樂意再上去補上幾刀,而後可以當做喝酒時的談資。
陸寒沒時間去在意守衛們的做法,麵對方晨充滿殺意的劍,任何大意或者分神都會導致他處於很劣勢的局麵,他必須全神貫注地應付這一劍。
但這一劍已經到了臉前,他不得不硬拚一記。
在紅焰斬開陸寒頭顱之前,他握著手中銀白色的彎月匕首,向前猛地一擋。
紅焰斬到銀白匕首上,將匕首生生斬回,壓到陸寒的額頭之上,而後湧來的強大力道全部貫入到陸寒的額頭與手臂之中。
轟然一聲,陸寒整個人被巨大的劍身砸得半個身子陷入城牆破裂的青石中。
煙硝彌漫,模糊中響起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