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章 黑色星河(1 / 3)

然而易如曉灼熱的目光忽然一轉,注意到了秦淵身後的靈兒。她見靈兒麵色略顯凝重,呆滯中有著些許的黯然。同為女兒家,易如曉怎能不知其中的玄機。她暗自蹙眉,卻不經意間將目光再次看向秦淵。

靈兒雖是兀自消沉,但見易如曉看來,亦是捕捉到了這細微的變故。她朝著易如曉淡然一笑,將其中種種釋然,倒是令得易如曉頗為不解。以易如曉看來,靈兒常伴秦淵左右,二人即便生出了情愫,也是常理。但靈兒如此豁達爽朗,不似自家這般兒女情長,不由不令易如曉暗自一歎。她再次看向靈兒,亦是朝著她回以一笑。然而在易如曉心中,卻是再也無法平靜。她對秦淵的眷顧自問無人可比,但是對於秦淵所作的一切卻是知之甚少。而靈兒時時追隨著秦淵,同生共死,所經曆過的驚險隻怕遠比自家與秦淵的那段遭遇更為尤甚。

“難道就隻因為我用自家的三魂五魄喚回了秦大哥一命,反倒是將他給束縛了?”易如曉微微發呆,自顧自地念叨著。她甚至於想到,如果當初秦淵並未死去,而她亦沒有做出舍身救人的抉擇,秦淵現在又會選擇哪一個。

隻是往往造化弄人,哪裏還有什麼如果。她輕咬朱唇,將那水嫩的幾乎觸手擊破的嘴唇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印記,仿佛在她心裏無數的疑惑與不安困擾著她。

秦淵一麵與易雲天道著家常,一麵注視著易如曉的臉龐。見易如曉臉色微變,不禁隱隱擔憂起來。但女孩兒的心思哪裏是他這般的大木頭能夠看得通透。倒是一旁的靈兒見易如曉麵露難色,笑著迎了上去道:“如曉妹兒,姐姐有句話要與你說。”

女兒家的話當然不能當著眾人的麵講,她二人退開老遠,嘰嘰咕咕地低語著。隻見易如曉不時掩口訕笑,甚是喜悅。仿佛這二位女孩兒是相識已久,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隻是她二人這般神神秘秘,卻引得秦淵這邊豎起了耳朵,想要聽個究竟。

秦淵自是不願運用自家的法力,閨密之語他也隻是好奇而已,還不足以令得他不顧及自家的臉皮明火執仗地去偷聽。

易雲天見秦淵這般模樣,不禁打心底裏笑出了聲來。他深情地注視著秦淵,好似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家已然老去的身影。那充滿著朝氣與萌動的年紀,著實令人懷念。

秦淵這才知道自家失態,忙規規矩矩地立到了一旁。隻是他終究要找個台階,便看向曲逸道:“曲師兄,你說她二人會說些什麼呢?”

曲逸爽朗一笑,道:“我說秦師弟,你就不要揣著聰明裝糊塗了,這二位姑娘家的心思你不清楚,還有誰能清楚?”

曲逸雖是不曾經曆過兒女情長,但也不至於著了秦淵的道兒。秦淵見這個大師兄一點也賣麵子,不由地唏噓不已。

話說著,靈兒與易如曉已是手挽著手慢步而回。她二人向著秦淵齊刷刷地看來,帶著幾許琢磨不透的笑意。

秦淵隻覺後背一陣發涼,隻歎息一聲,道:“罷了,看來你二人早已將我數落個遍,我好男不與女鬥,不與你們計較了。”

他這話自是狡猾,想要激出了她二人的心思來。果然,易如曉見秦淵如此說道,頓時就慌了神,忙要開口辯解。隻見靈兒將她輕輕一拉,道:“妹子,莫要被他給哄了。他這人看上去一臉正經,其實骨子裏可是奸猾得很。”

易如曉聽罷,調皮地吐了吐舌頭,仿佛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她看向靈兒,多了份感激,又多了份堅定。

秦淵見自家套不出她二人的話來,隻好作罷。好在易雲天看了看天色,道:“我們且回到雲霄峰再說!”

眾人應了聲,駕起那葉扁舟,如同離弦的箭,緊緊貼在水麵疾馳而去。

夕陽西下,那最後一抹的陽光似乎不願就此收場,將那所有的餘輝統統灑下。一時間,天空、雲彩、湖麵,全部被染成了金黃色。而那葉穿行在其中的小舟更是宛如一柄神劍,在金色的星河之中徜徉翱翔。

不旋,眾人已到雲霄峰。見秦淵歸來,無數弟子紛紛掛起了難以言表的喜悅。仿佛在他們的心中,秦淵就是神,就是可以撼動天地,媲美盤古的巔峰人物。

一時間鍾樂之聲響起,雲霄峰之上像是有著無比隆重的慶典。而隨著一聲聲驚號而去,秦淵歸來的消息不消片刻便朝著其餘四峰傳去。

眾多弟子擁簇著秦淵,其中有秦淵熟悉的麵孔,也有陌生到沒有一點印象的身影。但無亂是誰,都將護著尊貴無比的大人物一般,寸步不離左右。

易雲天也不喝止,他朝著雲霄殿走去,仿佛隻要秦淵能夠回來,他便心滿意足。至於其餘的繁文縟節,都不再重要。

按理秦淵回到幻海,第一件事便是焚香祭祖,給諸位師祖燒上三炷香。但易雲天絕非古板的老夫子,非要計較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倒是秦淵一一與眾多雲霄峰弟子招呼之後,便尋了個方向,向著一處後院而去。

他早就鎖定了自家想要的氣息,隻是這氣息遠比當初要微弱得多。他快步而去,隻叫後麵緊緊尾隨的弟子難以跟上。而曲逸仿佛看出了秦淵的心思,忙將眾多弟子攔住。

他轉身看著秦淵遠去的背景,不由地略顯嗆然。似乎在他心中那噩耗般的夢再次呈現在眼前。他身軀猛然一晃,險些就跌倒了下來。

易如曉眉頭輕輕一皺,想要跟上去,但還是停下了腳步。她看向靈兒道:“靈兒姐姐,秦師兄他心中的苦悶,該如何化解是好?”

她頗顯無奈,仿佛自家除了用性命相救之外,便再也無法幫助到秦淵半分。靈兒見她如此楚楚可人的模樣,忙道:“我們能做的就隻有相信他!”

秦淵兀自而去,心中卻是越發的忐忑不安。眼見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之前,秦淵卻停下了腳步,仿佛再也沒有勇氣踏入其中。

他呆滯地立在門口,在徐徐黯淡下來的夜色裏,他的身影就好似那孤立的廊柱,任憑凜冽的山風吹過,卻是紋絲不動。

他目光迷離,啜滿淚水的雙眼,一動也不動。他猶如躲避在黑暗裏的幽靈,透著院落半掩的大門,靜靜地看向院內。